晚饭过后,孩子们都睡熟了,竹院褪去白日的喧闹,只剩竹影在月光下轻轻摇晃。
张雅芳坐在偏院的竹案前,指尖摩挲着一把磨得锋利的竹刀。
刀身是她用老竹根精心打磨的,边缘泛着冷冽的哑光,就像她此刻的眼神。
张家和老沈家一次次上门骚扰,打了赶、赶了来,即便告到官府,官府也只会念及“亲情”调解,无非是各打五十大板,根本断不了根。
再这么下去,迟早要毁了这好不容易安稳的日子,孩子们也没法安心长大。
“必须下重锤。”她低声自语,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指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玉佩,那是秦时上次送来的,说能凭此调动他名下的人手。
可那男人我自己只是利益往来,一旦牵扯到别的,孩子们就会和那些复杂的势力扯上关系。
这事,只能她自己来,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她起身翻出一个陈旧的木盒,里面除了张家老爹偷卖邻村粮食的字据、——还有一小包银针和一瓶迷药。
迷药是她从一个游方郎中那里换来的,药效不强,却能让人昏睡两个时辰,足够她布置一切。
三更时分,张雅芳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衣,用黑布蒙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她避开村里巡逻的乡勇,脚步轻得像猫,沿着田埂悄悄摸到小流村外的破庙。
庙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正是张家父母和三个地痞在密谋。
“那张雅芳的竹器坊现在赚得不少,沈小花那贱蹄子也有积蓄,咱们这次直接闹大,要么拿五百两银子,要么绑走那个最小的丫头片子,不信她不低头!”
张福星的声音粗哑,满是贪婪。
魏梨花跟着附和:“对!上次被她打怕了,这次有你们帮忙,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屋顶的张雅芳听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怒火在胸腔里燃烧,却依旧保持着冷静。
她等里面的人聊得尽兴,各自散去时,借着月光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
破庙里弥漫着霉味和烟火味,她屏住呼吸,先是在张家父母的包袱里塞了一小包“赃银”。
那是她特意从竹艺坊的账上支的五十两纹银,用草木灰做了旧,看着就像偷来的赃物。
又在墙角用烧红的竹签刻下“私通盗匪,分赃于此”的暗号,最后在供桌下藏了半袋地痞们常用的蒙汗药,才悄然退去。
离开破庙时,她特意绕到张家屋后,用银针轻轻挑开窗户纸,确认张凯还在屋里昏睡,才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竹院时,天刚蒙蒙亮,她换下黑衣,把竹刀和木盒藏收进空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到王家村,张雅芳朝着老沈家的院子飞奔而去。
那十两银子哪能让老沈家白得,让他们沾一沾喜气就好,还是物归原主吧。
熟门熟路的跳进院子,竖起耳朵听了听。
刘三妹这几天伺候老头子累极了。
这么多年有几个儿媳做饭洗衣收拾家务,她早已变的四肢不勤,每天得给老头子喂饭擦身,累的她哼哧带喘的,就连饭量都大了许多。
这不,晚上倒在炕上,一挨到枕头就睡过去了。
不过,张雅芳依据书中所说,这个刘三妹就是个钱眼子,家里的银钱都给她掌管着。
家里丢过银子,她藏银子应该更加谨慎,最保险的地方应该就是她自己的怀里吧。
不出所料,张雅芳拨开门栓,悄悄走了进去。
伸手轻轻的摸向刘三妹的被窝,一股说不清的味道,直冲鼻腔。
屏息凝神,终于在触摸到刘三妹的底衣时,她眼睛一亮,心念一动,银子进了空间,悄无声息的的退出沈家。
次日清晨,张雅芳托邻村一个常年帮她运送竹料的货郎——那货郎曾受过她的恩惠,为人可靠。
让他“无意”间把张家父母勾结地痞、私藏赃银的消息透给了村里的里正,还“不小心”让里正看到了自己“捡到”的、沾着草木灰的一小块银子,暗示是在破庙附近发现的。
小流村里正早就看不惯张家父母的泼皮行径,又怕盗匪牵连村子,当即带着几个乡勇找上门。
张家父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搜出“赃银”和供桌下的蒙汗药,对着墙角的暗号百口莫辩。
里正勃然大怒,当场就把两人绑了,送去了镇上的巡检司,还特意强调“恐为盗匪内应,危及乡邻安全”。
巡检司本就厌烦这类邻里纠纷,可涉及“盗匪”,当即重视起来。
恰逢最近镇上丢了几户富户的财物,正愁抓不到人,张家父母的“赃银”和蒙汗药成了铁证。
一番审讯下来,魏梨花受不住刑,不仅招了勾结地痞的事,还把张老爹偷卖粮食的旧账全抖了出来。
最终判决下来:张家父母杖责三十,押去服劳役三个月。
张凯因赌债缠身、且与地痞有牵连,被债主扭送官府后,判了流放三千里。
消息传到竹院时,沈小花正在教婉湉编新的竹纹,闻言手里的竹篾顿了顿,抬头看向张雅芳。
后者正给宝荣整理衣领,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往后,没人再来烦我们了。”
她没说自己做了什么,沈小花也没问。有些事,不必言说,彼此都懂。
几日后的秦府里,暗卫正单膝跪地,向秦时禀报着昨夜的一切:
“主子,张掌柜独自前往小流村破庙,布置了赃银和暗号,还托人报了信。后来去沈家主屋转了一圈才回家。属下按您的吩咐,只远远跟着,未曾现身。”
秦时坐在窗边,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赞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轻轻摩挲着玉佩,低声道:“知道了,继续盯着,别让她出事。她可是秦家的财神爷!”
竹院的风依旧轻柔,竹香弥漫,孩子们的笑声清脆。
张雅芳看着院里相依的身影,知道这一次,后患已除。
她抬手拂过额前的碎发,阳光洒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卸下重担后的轻松。
只是,哪有那么多的岁月静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