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刚开进车库,黎寒商就看见了物业管家,于岚。
“黎小姐。”于岚说,“警局的人来了,说找您。”
贺兰时问:“人在哪?”
“在物业的办公室。”
贺兰时陪黎寒商一起过去。
美人鱼案是澜城近十年来,最受关注的大案,市警局拨了一个刑侦队的警力来侦办这桩案子,今天来上门侦查的是刑侦队的黄文斌和丁柯。
“黎寒商小姐?”丁柯打量眼前的人。
“我是。”
丁柯目光又转向贺兰时。
黎寒商说:“这是我先生。”
丁柯先出示证件:“我是市警局刑侦一队的丁柯,这位是我的同事,黄文斌。”
黎寒商和贺兰时一同坐下,等两位刑警的下文。
“不用紧张,我们今天过来只是有几个问题想找你了解一下。”
“我不紧张。”黎寒商神色镇定,丝毫没有被警察突然找上门的慌张。
丁柯这些年办案,什么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眼前这两位,通身的气度,言行举止从容自如,出身必定不凡。
丁柯直入主题:“黎小姐,今年的九月十二号,你是否给我们市局寄过一封报案信。”
“我是寄过信,但具体是哪天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是周末。”
黎寒商重生回来后,确实向警方寄信警示过,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年轻的生命被残害,只是她能力有限,给不出有用的实证,最终第四起美人鱼案还是发生了。
要么她的警示没有受到重视,要么是罪犯太聪明,防不胜防。
“当时美人鱼案还没有曝光出来,甚至都没有并案侦查,这几起案子又发生在不同的省份,你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知道这是连环作案?”
贺兰时在听到美人鱼案时,看着黎寒商的目光起了波澜。
“我的信上并没有说我知道,我只是怀疑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面对丁柯的问询,黎寒商没有慌乱,条理清晰,“春城美人鱼案案发的时候,我正好在那边摄影采风,偶然知道了这个案子。鹿城美人鱼案上过民生新闻,我看到过新闻。这两起案子的作案手法一模一样,凶手处理尸体的作风又都很鲜明,我是合理怀疑这两个案子有关联,所以才向警方寄了报案信。”
说辞合理,逻辑也前后自洽。
黄文斌把黎寒商说的信息如实地记录下来。
事情问完了,丁柯起身:“谢谢你的配合。”
“不用谢。”
……
两位刑警从滨江云港出来。
丁柯给黄文斌递了根烟:“你觉得那位黎小姐有没有说谎?”
黄文斌对黎寒商的第一印象是文静温柔,而且很细心,一进门就注意到杯子里的茶凉了,让物业的人重新倒了茶。
“应该没有。”
……
回到家里,黎寒商问贺兰时:“你也知道美人鱼案吧?”
“嗯,这个案子这几天一直挂在热搜上。”
贺兰时诧异的是,黎寒商居然和这个案子有过关联。
凶手是个很危险的存在。
“简简,最近别单独出门。”
黎寒商点头应允:“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也会保护好你。
黎寒商去洗漱了。
贺兰时去阳台打了一通电话:“去查一下美人鱼案,越详尽越好。”
……
今晚,贺兰时做得格外凶。
柜子上的盒子已经空了,黎寒商快到极限了。
“痛……”
贺兰时停下来,低头去看有没有伤到。
黎寒商推他的手:“凉。”
还好,没流血。
贺兰时擦了擦手,套上浴袍,下床,去了一趟客厅又回来。
黎寒商趴在枕头上,还在缓,手上突然被塞了东西,她一动,有铃铛响。
“用这个。”怕她会错意,贺兰时说,“给我用。”
是牵引绳。
黎寒商明白贺兰时的想法后,耳朵红得不行:“这是我买给王爷的。”
王爷被薛既安接走了,没来得及用。
贺兰时直接握住黎寒商的手,教她,给自己戴上,然后把牵引绳放到她手上。
“如果再弄疼你,你就拽一拽。”
黎寒商恨不得把脸埋进枕头里。
铃铛一直响。
她快要疯了。
“贺兰时你……”她眼泪都出来了,眼角染了桃花,嫣红的眼睛瞪着贺兰时,控诉他,“你变态。”
他笑:“你喜欢的对吗?”
黎寒商不作答。
他继续:“你的反应告诉我,你喜欢。”
她赶紧去吻他,不让贺兰时再说话。
只有铃铛声越响越急。
……
次日,天阴沉沉的,雪将下未下,整个城市都灰扑扑的。
因为是周末,黎寒商有空,就陪贺兰时一起去了医院,看望还在住院的贺显芝。
贺显芝的气色很差,整个人都瘦脱相了。
她看到黎寒商心情十分愉悦:“兰时的美人老婆。”
“显芝姐。”黎寒商把带来的花放下。
“简简,”贺兰时有话要和贺显芝单独说,“你去外面等我。”
“嗯。”
黎寒商出去了,关上了门。
贺显芝收了笑,从床上坐起来,状态明显不对,甚至瞳孔都不聚焦:“怎么,怕我说什么不该说的?”
贺兰时坐下,看着贺显芝,是旁观者的姿态:“他想送你去戒毒所。”
他。
是贺海川。
给他丢脸的女儿,是时候被舍弃了,毕竟她就是颗不定时炸弹,要扔远了才不会炸到大贺家。
贺显芝伸出手,看着自己骨瘦如柴的手背,手不受控制地抖动,她眼神涣散:“去就去呗。”
“你如果不想去,我可以安排。”贺兰时给了贺显芝第二条路。
她像滩泥一样坐着:“无所谓。”
反正哪里都是地狱,她早就烂透了,精神、身体被毒、被豺狼腐蚀干净了。
“弟弟。”
贺显芝只有精神不清醒的时候,才会叫贺兰时弟弟。
“我很讨厌你,你知道吧?”
贺兰时回:“知道。”
“我的哥哥死了,我的侄子也死了,贺海川没了继承人,就把你领回来了。他让你坐享其成,也从来没考虑过拉我一把,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我在袁家烂掉、臭掉。既然不喜欢我,生我干嘛呢,大贺家就是个牢笼。”她自言自语一般,“弟弟比我强大,确实适合那个牢笼。”
贺兰时没有接她的话:“好好养病。”
她因为很瘦,颧骨高耸,显得眼睛更大,歪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贺兰时:“贺海川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生母是谁。”
贺兰时起身,按了床头的呼叫铃:“你不清醒,我叫医生来。”
很快医生来了,在给贺显芝打镇定剂,她瘾发作了,在挣扎。
“弟弟,我走的那天你要来送我。”贺显芝被注射了药物,安静下来,她看着天花板,瞳孔越来越涣散,“姐姐会送你一份大礼……”
……
黎寒商在病房走廊里看到了袁桐生,他在护士站签字。
签完字,转头时,他也看到了黎寒。他并没有打招呼,匆匆走了。
黎寒商无意间看到了他露出的手背。
怎么会……没有伤痕?在贺园,他明明被猫抓伤了,伤痕有可能好得这么快吗?
黎寒商立刻打给沈闻语。
“师姐。”黎寒商问她,“美人鱼案,凶手在鱼缸里铺的玛瑙,是真玛瑙吗?”
沈闻语一直在跟这个案子:“是真玛瑙。”
那说明凶手有极好的经济条件。
“我今天去警局拿到了一个新线索。”沈闻语把线索同步给黎寒商,“四位受害人有一个共同点,她们在遇害前,都收到过一个匿名快递,寄的是鱼缸。”
黎寒商脑子里的信息慢慢串联起来。
整形医生,玛瑙,贺园监控,抓痕……
“简简。”
思绪被打断,黎寒商回头:“嗯?”
贺兰时出来了:“回家了。”
“哦。”
黎寒商突然想起了一件她曾经忽略过的小事,在小贺家的慈善晚会上,她第一次见袁桐生时,捡到了他袖扣上掉的珠子——一颗绿色的玛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