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
华聿集团和舟航集团的合约已经到期,舟航的竞争对手方远集团在贺兰时落地港城的第一天就开始相邀。
第一天,方远集团的老总方道合请贺兰时去赌场。
第二天,去了私人俱乐部。
第三天,依旧是方道合做东,在皇家赛马会。
赛马已经开始了,场下赛况激烈,方道合内心焦急万分。
“兰时先生。”都三天了,再不开口就怕没机会,方道合一边察言观色,一边小心试探,“合同……”
“不是请我来看赛马的?”
方道合赔笑,不再提合同的事,专心陪太子爷。
三楼是贵宾席,视野最好的地方,落地窗全开,凭栏俯瞰,整个赛马场尽收眼底。
听说澜城的兰时先生不仅是修复巨匠,还擅长骑马射击,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
方道合请人来赛马会,也是投其所好。
“兰时先生看好哪一匹?”
贺兰时单手搭在玻璃扶手上,正在看手机,像是在等电话,目光往下随意一瞥,兴致不高:“七号不错。”
方道合上前,仔细瞧了瞧七号。七号马的血统不怎么样,骑师还是新人,只上过几次赛场,成绩并不突出。
方道合更看好九号,九号试跑表现上佳,正值勇境,收缰反应好,爆发力强。
“兰时先生。”方道合躬身,亲自倒酒,“我敬您一杯。”
贺兰时抬手,两根手指挡在杯口之上,指骨修长,指尖落在剔透的玻璃上:“不喝酒。”
不贪杯,不好赌。
兰时先生的兴趣还真难琢磨。
方道合拍了拍手,助理推开门,领进来十几个女孩,燕瘦环肥,各个都是美人。
就不信了,会有男人不好色。
方道合使了个眼色,女孩们上前,站成一排。
“不知道有没有您喜欢的?”
贺兰时抬眸,目光在一个女孩身上停留了几秒。
方道合心中一喜,觉得美人计有戏了,赶紧提醒女孩:“去给兰时先生倒茶。”
那女孩胆子小,扎个马尾,唯唯诺诺的,蹲着倒茶,也不敢抬头,拿壶的手在抖,茶水都洒了出来。
她道歉,声音很稚嫩:“对不起先生。”
贺兰时注意到了她的手,手指上有写字蹭到的墨渍:“还在上学?”
女孩怯怯地点头,端着茶杯递过去。
贺兰时没接,目光看向马场。
最后一圈,冲刺结束。
贺兰时的神色没什么波澜:“七号,赢了。”
赛马场的大屏幕上,镜头正对七号。
这一场,爆冷了。
“兰时先生眼光真好。”方道合的话意有所指。
突然有人推开了门,是个醉醺醺的男人,看到贺兰时后,男人酒醒了几分:“抱歉,走错了。”
男人赶紧退出去,关上门。
……
贺兰时连续三天赴了方道合的约,这不是摆明了想给方远集团机会。
这可急死方道合的死对头穆振华了。
穆振华在皇家赛马会的门口等了两个小多时,终于等到人出来,赶紧迎上去:“兰时先生。”
贺兰时停了下来,点了点头,待人有礼。
同行的除了华聿总裁办的助理和法务,还有个小姑娘。
方道合居然用女人来笼络人心,真是卑鄙。
穆振华在心里默默问候完方道合的祖宗,再盛情邀请贺兰时:“不知道您明天有没有空?”
“抱歉,没空。”
华聿这个项目要是拿不下来,舟航集团上市就无望了,穆振华顾不上场合了:“舟航的动力定位系统已经更新到了第三代,兰时先生如果是对价位不满意——”
贺兰时没有听完:“第一代到第三代,除了推进器方面,其他技术更新几乎停滞不前。”
贺兰时的话一针见血。
舟航这两年在研发上,确实遇到了瓶颈。
穆振华还想再争取一下:“我们的研发团队还比较年轻,因为是新组的团队,成员还在磨合中,但他们都是各国动力定位系统领域的顶尖人才,有很大的潜力。”
“你的意思是,让我花时间等他们成长?”
贺兰时的神色波澜不惊,语气也心平气和,但就是有股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让穆振华不由自主地心虚。
穆振华心里也知道,舟航已经不占优势,于是打感情牌:“舟航和华聿已经合作二十年了,我父亲和您父亲也是多年好友。”
俗话说,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看行情还要看交情。
夜色将贺兰时的轮廓模糊了几分,但他身上那种无声无息的压迫感丝毫不减:“我做生意不看交情。”
……
当晚,穆老的电话打到了贺海川那里。
穆老先是假装夸赞一番:“老贺啊,你家小五真是越来越有魄力了。”
穆振华的父亲穆老,与贺海川是多年老友,也是当年在船舶制造业一起打天下的盟友。
贺海川哪会听不出来老伙伴的明褒暗贬:“你就别夸他了,他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
“真是羡慕你,有个好儿子,不像个我家那个没用的废物,做事不够强硬,又太重情念旧。”穆老指人为马,话里有话,“家里有匹老马,已经老得跑不动了,他还舍不得扔。”
强硬,不念旧情。
在点贺兰时呢。
贺海川心里也不认同贺兰时的做法,一点过渡都没有,一下子直接换掉二十多年的老伙伴确实太不近人情,会让华聿很多老合作方心寒。
但既然放权给了贺兰时,就不能拆自家人的台。
贺海川端出无奈的语气:“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们现在都老了,管不动他们了。”
和穆老通完电话之后,贺海川打给了贺兰时。
“你真要换了舟航?”
穆家去告状了,贺兰时并不意外:“还没到时候。”
虽然是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但贺海川也猜不透贺兰时的心思:“那你的意思是?”
“要磨一磨。”
贺海川不反对,只是提醒:“别太过火了。”
……
不知道是不是山里信号不太好,黎寒商结束拍摄后,发现有几个未接通的电话,只是她并未听到响铃。
她正打算回拨过去,孟熠的电话打来了。
“熠熠。”
“贺兰时是不是在港城?”
“嗯。”黎寒商放下拍摄设备,捏了捏酸痛的肩,“怎么了?”
“我有个港城的朋友,说看见贺兰时在皇家赛马会,有一屋子的女人作陪。”
黎寒商听完后,反应不大:“可能是别人带去的人。”
“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其中的一个。”
“哦。”
外面还在下雪,黎寒商打开用电的暖炉,起身去关门。
她和宫导这次合作的拍摄项目是公益类的纪录片,主角是一群特殊的孩子,来周天山是为了拍一个先天全盲的小女孩,以小女孩的第一视角拍摄她的日常生活。
孟熠觉得黎寒商对贺兰时也太放心了:“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
“贺兰时出轨。”孟熠见过太多反面例子,“外面诱惑太多,贺兰时碰到的只会更多,他的条件摆在那里,肯定有很多女人前仆后继。”
黎寒商现在住的房子是周天村村长家的新房,两层楼,大门很笨重,她一只手拿手机,推起来有些困难。
黎寒商的语气很坚定:“他不会。”
话刚落地,一束光从远处照过来,铺到了她脚下。
本该远在港城的人,沐着风雪,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孟熠说什么黎寒商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挂了电话,没有拿伞,直接跑出去。
“你怎么来了?”
贺兰时举高伞,给黎寒商遮雪:“你电话打不通,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他们一起进了屋。
黎寒商去拿了条干毛巾,擦掉贺兰时身上的落雪:“在港城的工作结束了吗?”
“还没有。”贺兰时压低身体,方便她的身高,“明天再回去。”
“那你过来这里不会很赶吗?”
“没关系,离得近。”
飞机两个多小时,落地后,开车到周天县再要一个小时。
贺兰时坐下,让黎寒商站在双腿之间,手自然地扶在她腰上:“方远集团的方道合想拿下华聿动力定位系统的项目,在港城陪我游玩了三天,也没什么好玩的,浪费这几天时间是要让方远的对手急一急。”
“你怎么把商业机密都说给我听?”
“不算什么机密。”贺兰时的瞳孔颜色很黑,头顶上杏黄色的灯光落进去,映出一片温柔的暖色,“昨天晚上,在皇家赛马会,方道合叫了姑娘陪酒,其中有一个年纪很小,看着应该只有十三四岁,我让人把她带出了赛马会。”
贺兰时的丹凤眼很好看,黎寒商没有见过眼睛比他好看的。她忍不住用指腹摸了摸他的眼皮,他顺从地保持不动。
“你是不是在汇报行程啊?”
“嗯。”
孟熠说得也没错,外面的诱惑太多,贺兰时碰到的只会更多,肯定有很多女人前仆后继。
但黎寒商并不担心,贺兰时给了她足够多的底气。
“那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子要怎么安置?”
“华聿有助学基金,让公司的人出面,我不过问。”
这样安置最好。
点到为止,没有太多牵扯。
下雪封路,车开不进山里,贺兰时应该走了很远,他的外套摸起来有点泛潮,黎寒商怕他感冒。
“我去同事那里帮你借衣服,你去洗个澡。”
摄影组的同事就租住在隔壁。
黎寒商去借来了衣服,正要敲浴室的门,电话来了。
她放下敲门的手,先接电话:“喂。”
是唐允,联系了好几次,现在才接通:“宋景元今天上午被送回精神病院了。”
这在黎寒商的意料之中。
宋景元的精神问题很严重,不可能一直拘留。
“下午,宋景元在医院劫持了护工,跟保安缠斗的时候摔下了楼梯,人摔得不轻。”
黎寒商抱着衣服的手不由得收紧:“还活着吗?”
“活着,但,”唐允说,“瘫了。”
黎寒商陷入沉默。
门突然打开,她被贺兰时拉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