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雪交加,洞内因为篝火暖意融融。
方穗岁拧眉瞧着四周岩壁,给向叔投去一个眼神,示意他保持警惕。
暗处的东西已经按耐不住了。
但她忘了自己和向叔没啥默契。
接受到眼神,对方不明所以的左右张望,满脑子困惑,琢磨那女娃子是啥意思?
方穗岁:……
阿宁起身准备换班,刚准备往洞里走,里头就传来骚动。
不知谁咕哝了一句:“怎么这么多虫子?”
这声像开启了某种禁忌,众人这才惊觉,山洞内的虫子多得有些不正常。
特别是岩壁附近,已经没地下脚。
有人暗啐:“踩死得了!”
阿宁敏锐的嗅到一丝不寻常,高声制止:“住手!”
然而她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那雇佣兵已经一脚踩下,绿色的汁液四溅。
山洞内静谧一息,奇特的异香瞬间充斥在这个不大的空间内。
阿宁立刻捂住口鼻下令:“屏息!”
而那些躲在暗处的虫潮已从四面八方涌来,企图将这些不速之客全部留下。
密密麻麻的黑点大大小小,挤挤挨挨如股股黑水涌出,看得人头皮发麻,几欲作呕。
靠墙的几个雇佣兵突然抽搐着倒下,灰白的皮肤下鼓起一个个小包,似乎有东西在皮下游走。
指甲盖大小的幼虫从他们的口鼻耳中爬出,就近飞向下一个寄生体,而那些倒下的雇佣兵已然没了生息。
见到这骇人场景,心里承受差的人抬起武器就是一阵扫射,虫子死了几只方穗岁不知道,但她看见地上又倒了个雇佣兵:“……”他们是来保护人的,还是把他们骗山里杀的?
“卧槽!这都啥玩意!”向叔几步蹿到方穗岁边上,因为洞口这虫不多。
他此刻总算领悟了方穗岁眼神的意思。
让他离墙远些!
虫潮源源不断涌来,杀完一批又补上一批,像是无休无止。
渐渐的,方穗岁也察觉出这些虫子杀人的规律,优先选择那些对它们动手的那批人,其次就是就近随机选择“幸运儿”。
队伍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阿宁当机立断:“马上离开!”
方穗岁这边离洞口最近,听到阿宁的指令,她直接拽着谭枣枣往外跑:“这里是虫子的巢穴。”
追在她后头的向叔问:“死亡条件是啥?”
方穗岁:“远离虫子保平安。”
谭枣枣无脑夸:“阿水好厉害!”
其他过门人:“……”说了又好像没说。
一群人站在山洞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响动与哀嚎,面色凄然。
阿宁掩护着最后一批人撤离洞穴,与他们会合。
初始还有三十多人的队伍这会只剩二十几人,过门人也折损了一个。
寒风裹挟着雪花卷来,也抵不过他们此刻的心,拔凉一片。
阿宁闭眼思索片刻,再睁眼已然恢复沉稳。
山洞是无法过夜了,阿宁观察着眼前地形,一群人只好选择在一处背风的缓坡下安营扎寨,对付过今夜。
等一群人再次休整下来,已是月上枝头。
一顶顶帐篷搭起,营地生起两处篝火,过门人一处,门里Npc一处,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和边上为死里逃生庆祝的那些雇佣兵不同,过门人这边显得格外安静。
这才刚进门,别说一天了,连十二小时都没撑过去,就折损一人……再想想那些侥幸出门却精神崩溃的疯子,他们各个垂头丧气,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
“你们说,那些虫子,究竟是什么怪物?”有人想缓和一下眼下的气氛,却找了个更糟糕的话题,接受到来自各个过门人的瞪视。
他们今晚都不想再听到“虫”这个字好么!
方穗岁无聊用棍子拨弄着篝火,悠悠道:“你管它是什么怪物,反正离远些就行了。”
那个人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众怒,换了个话题:“那大家集思广益一下,你们觉得……死亡条件是什么?”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吭声。
当时情况紧急,场面混乱到自身难保,谁还有心情观察旁人在做什么。
方穗岁看向魂不守舍的谭枣枣,出声询问:“橙子,你看到了吗?”
谭枣枣迟疑的点头:“应该看到了。”
有性子急的寸头男人当场就不乐意,语气急冲:“看到了就是看到了,没看到就是没看到,什么叫应该?”
方穗岁唇边笑意淡去,眸色沉沉的盯着寸头男子,声音微凉:“难不成你看到了?”
此话一出,其他人视线唰唰看向寸头男子,后者一哽,憋红了吭哧出一句:“没,没看到。”
方穗岁翻了个白眼:“那就闭嘴。”哪来的显眼包。
她再次看向谭枣枣,柔声道:“没事,你看到什么直说就行,我们会自行判断。”
这炉火纯青的切换两副面孔,看得旁人叹为观止。
谭枣枣哭笑不得,方穗岁是把她当小孩子哄嘛。
“其实也没什么,那个人坐在墙边,骚动开始前还在吃晚饭……我看到那个人逃跑的时候被一具尸体绊了一跤,碰到了那具尸体就抽搐着倒地了。”
语毕,大家都沉默的思考起来。
有人率先发言:“难不成是被绊倒,摔倒就是死亡条件?”
众人诧异的看向提出这个猜想的“人才”,这是个额头有青春痘的男生,好像叫王义。
可能是从没有被这么多人关注过,王义不自在的挠挠脸:“怎么了?”
向叔轻笑一声:“没事,我记得你今天在雪地里摔了两次。”
言下之意,你咋没死呢?
有脑子的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最后一句话,碰到尸体后抽搐倒地。
方穗岁分析道:“目前已知这些虫子会寄生,宿主死后虫子会从尸体中飞出寻找下一个宿主。”
“那人估计就是被虫子寄生,只是恰好在这个契机爆发出来。”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眼前六人,其中有三人是进洞后和死者一样,从始至终待在墙边没挪窝的。
方穗岁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着腕骨,思绪慢慢发散。
她没明说的是,那个死去的过门人是何时被寄生的,虫子又会潜伏到什么时候爆发,更重要的一点……他们七人中,是否还有人已经中招,却不自知。
又或许有人意识到了,只是像她一样没戳破这层窗户纸。
谁也不能保证一个被逼入绝境的人会做出什么。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活着,这就很好了。”这次开口的还是最初企图缓解气氛的男生,叫王耀祖。
方穗岁不免多关注了他几分,这小子的搭档是向叔。
在向叔选择和方穗岁一起坐在洞口时,他也被捎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