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望着得到钥匙的线索,白知秋好说歹说(威逼利诱)才把青衫男子安抚住,约法三章,只要青衫男子配合,就给他松绑。
青衫男子点头算是应下。
白日里没注意,方穗岁这会细细端详青衫男子的面容,竟觉得有几分眼熟,她思索片刻,一时也想不出究竟在哪见过这眉眼……
青衫男子恢复自由,一把将口中布团摔在地上,指着白知秋的手都在发抖,双眼死死瞪着她,脸都涨红了才憋出一句:“有辱斯文!”
屋内除了男子情绪剧烈起伏的喘气声,一时间竟陷入诡异的安静。
不知是谁先轻笑一声,打破了屋内的凝滞,方穗岁咯咯直乐,差点从矮凳上摔下去:“有辱斯文,呵……邱姐究竟你怎么他了?”骂人都这般斯斯文文的,没有任何杀伤力,像只张牙舞爪的奶猫。
白知秋也是哭笑不得,她伸手稳住方穗岁东倒西歪的坐姿,眼含戏谑的盯着青衫男子,有意逗他,声音像把勾子:“是我欺辱了斯文公子,公子可要我负责?”她故意曲解“有辱斯文”这层含义,看青衫男子如何作答。
青衫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白知秋,显然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的女子,一口气憋得上不去下不来,险些背气。
女人果然都是疯子!
恐怖如斯!
阮澜竹见她们二人玩闹够了,便谈及正事:“你在查温家灭门案。”
青衫男子脸色倏地煞白,血色尽失,连忙否认:“什么温家,我不知道。”
谈及温家,方穗岁脑中极快闪过温织婉的面容,她出声问:“你和温织婉是什么关系?”这男子的眉眼和温织婉有三分相似,想来应该是她的亲缘,这般年纪……
青衫男子踉跄着倒退两步,面色惊恐,像提及什么恐怖的事物,而这恐惧中又夹杂着些许……怨恨!
“我与她,毫不相干!”他回答果决,却也似在笃定。
方穗岁眸色微闪,有心诈他,笑盈盈道:“温家公子真会说笑,我常听温姐姐提及你。”
青衫男子微愣,面色可谓是精彩纷呈,自以为用极轻的声音喃喃:“她真会提我……”但屋里三只狐狸,哪个不是五感敏锐的人精,这点细微的声响,在他们听来便已经是个突破口。
三人彼此交换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白知秋不等青衫男子仔细思考,立刻附和:“是啊,温小姐时常提及你……说你一表人才,学问极好。”反正照着过年走亲戚,那些婶娘的模板夸就成。
青衫男子面露狐疑:“那疯女人真这么夸我?”他看向方穗岁,面带询问。
方穗岁无视掉青衫男子的称呼,连连点头。
青衫男子再看向阮澜竹,哦,他不用看……他是男子,想来也不知道女儿家的私房闺话。
方穗岁见忽悠的差不多,便轻咳一声:“想来温公子也有所听闻,温姐姐已经去了,还请节哀。”
青衫男子嗤笑一声:“谁说我是来找那个疯女人的,她的死活与我何干。”
青衫男子目露狠厉:“她与虎谋皮,引狼入室,给温家带来灭顶之灾,我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他绝决的放着狠话,丝毫记不起几分钟前还因为提及温织婉夸奖他的不知所措。
方穗岁张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嘴硬就嘴硬吧,反正与她无关。
“这么说,你果然是为温家灭门案而来。”话题再次绕回。
这回青衫男子就没有开始那般抵触,他嘴角轻颤,挣扎后还是道:“我是奉皇命入府查案的。唐满金所犯之事,不止温家一条……朝廷已经盯上他了。”
阮澜竹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包裹,将白布包裹搁在桌上,指尖轻点,意有所指道:“你需要证据,我们可以合作。”
青衫男子的目光在瞥见白布包裹时微凝,倒也沉得住气:“你想要什么?”
阮澜竹言简意赅:“离开唐府。”
青衫男子一愣,没想到他会有这个要求,他视线扫过方穗岁和白知秋二人,小姑娘没骨头似的靠着那女流氓昏昏欲睡。
温家擅术,自然有几分神意的手段,他虽没温织婉那疯子的天赋,但也学过几分观人。
眼前三人的面相一个比一个古怪,他像在评估什么。
“好。”青衫男子一口应下:“我也不占你便宜。”他递给阮澜竹一个锦盒,打开正是一把玉质细腻的……钥匙?!
“这是温织婉托青木交给我的,虽不知是何作用,你们若是遇上她,兴许能用这玉石做情分。”
方穗岁眼都直了,惊愕:“这玩意还能是玉做得!”
摔了咋办?在门里和门神大眼瞪小眼嘛!
阮澜竹接过锦盒,随手递给方穗岁:“收着。”
方穗岁看向白知秋,后者撇过头,装作啥也不知道。
接过锦盒方穗岁放在边上,趁没人注意直接将里面的玉质钥匙收入空间。
青衫男子接过包裹,打开看着一张张血书,整个人都在颤抖,额角青筋尽显,看起来是气得不轻,他深呼吸稳定情绪,将证据收好,便道:“明日就离开。”
现在已过子时,离寿宴还有十二个时辰不到。
因为空间有限,四人各自找了角落休息。
说是休息,最终也只有方穗岁一人睡着。
阮澜竹坐在院中台阶赏月,目光悠远,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
白知秋抱着胳膊站在廊下抽烟,脚边摞了四五根烟蒂,黛眉轻蹙,眸色沉沉似有心事。
青衫男子自收到证据后,便提笔研墨,伏案不知在写什么。
各做各的,这一夜悄然而逝。
距离寿宴最后一天,整个唐府却被一种凝重的气氛笼罩。
厚重的云层将太阳的光线遮掩的密不透风。明明是上午,天色却透着暮色的昏沉。
方穗岁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梦中人影幢幢,挤挤挨挨似乎格外嘈杂,具体的已经记不清,唯有那明黄的符纸上,复杂晦涩的符文深深烙印在方穗岁的脑海。
直到被人摇醒,睁眼就听见白知秋语带急迫:“情况不对,我们赶紧离开!”
方穗岁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白知秋一把拽起,几乎是被架着跑出院子:“那些怪物白日也没变回去,已经侵入安全屋。”
阮澜竹站在院门处远远眺望安全屋的方向,隐隐传来野兽的嘶吼与细微的哀嚎,他眉心紧锁,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这种情况下,还留在安全屋里的人……死定了。
不排除昨夜有人已经找法子离开安全屋,而未来的十二个时辰,整个唐府将陷入失序的混乱。
方穗岁:“……”谁懂啊,一觉醒来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