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穗岁和阮澜烛四处转悠,丝毫不知其他玩家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前院的宾客聚集的更多了,府上角落各处挂上张灯结彩的装饰,透着股浮华的喜庆,这一切都在预示着唐老爷的喜宴越发近。
时间紧迫,可他们还是没能找到钥匙的线索。
有关温织婉的一切仿佛被暗处无形的大手遮掩,任方穗岁和阮澜竹用尽手段,也没能再挖出更深的信息。
阮澜竹那么多的门也不是白刷的,对于眼下遇到的瓶颈还能保持平常心,相较之下,方穗岁就显得消沉许多。
过度使用“摄神取念”的后遗症使她心身疲惫,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痛促使她越发清醒,仿佛有人拿着凿子对着她的脑袋左右开工,一敲一敲……
那些人关于温织婉的记忆翻来覆去就几段,更多还是道听途说,捕风捉影,真正能用的却寥寥无几。
倒是翻阅了太多记忆,再次将人性的阴暗面撕裂在她面前,肮脏不堪。
方穗岁盘着腕间朱砂手串,温润的触感在指腹划过,一点一点抚平方穗岁这两日的疲惫。
她眼下的状态并不适合继续行动,阮澜烛便让她先回住处和白知秋汇合,他再四处转转。
方穗岁知道阮澜烛有自保的能力,自己跟着他可能还是累赘,拖慢了他的进度,也不和他掰扯,走的非常干脆。
阮澜烛看着小孩走远的背影,伸手摸向西服口袋,那里不知何时被塞了个蓝宝石袖扣,款式华丽而繁复,却正好能搭配他的西服。
没有什么小动作能逃过阮澜烛的眼睛,这个袖扣是昨夜方穗岁偷偷摸摸塞他兜里的,小丫头还以为自己的动作神不知鬼不觉,实际上破绽百出……算了,就当哄小孩吧。
此刻他才将袖扣取出,举过头顶细细端详。
纽扣大小的蓝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其中似有生命流动,映得阮澜烛黝黑的眸子里也闪烁着点点星光。
“眼光不错。”阮澜烛的语气里难得带上些许笑意。
俗话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方穗岁刚回屋坐下,便听到院子里传来的质问:“秦衣,你哪来的木牌!”
问话的是夏姐队里的安泽,听说还是个学生,还透着骨子清澈愚蠢。
而秦衣正是今早丢失木牌,如丧考妣的那个玩家。
结合安泽话中之意,方穗岁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方穗岁轻手轻脚的趴在窗框边上,悄悄推开一条缝往外瞧。
只见院里站着两伙人相对而立,一伙是以夏姐为首的玩家,另一伙竟然是以柯铭为首的玩家,他们彼此间泾渭分明,仿佛无形中划出楚河汉界。
值得一提的是夏姐的队伍好像又缩水了,她的身后只剩两女一男,算上她自己,也才四人。
反观柯铭及他身后站着的秦衣与卓资三人,却是镇定自若。
面对安泽的质问,秦衣只是心虚一瞬,但视线触及站在身前的柯铭,他又稳住心态,面不改色道:“这是我找高管事要的。”至于真假与否,谁敢去确认呢?
刚翻过高管事记忆的方穗岁忍不住挑眉,她可没在高管事记忆里看见这段,这个秦衣在说谎。
徐姐直接冷言质问:“那你的木牌上为何会有和韩罗一样的划痕。”
秦衣语气明显弱了两分,底气不足,吞吞吐吐:“那,木牌那么多,有相似也不奇怪。”这理由一看就很牵强。
方穗岁这下算是看明白其中猫腻。她就说秦衣是如何躲过外头那么多护卫的盘查,原是用了手段抢夺旁人的木牌。
果然,夏姐的脸色更黑了,一看就知道是不信秦衣的那套说辞,她眼睛微微眯起,审视和怀疑的目光在秦衣身上转了一圈,唇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很快又将视线移开,直直看向柯铭。
秦衣不过是被柯铭当枪使的小卒,她还不把人放在眼里,摄人的目光锁定始终作壁上观的柯铭,这才是她的对手。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盛气凌人:“柯铭,这就是你说的合作,拿我的人去试错。”若是以往,他用也就用了,这群新人在她眼里本就是消耗品。
更直接点,她在意的不是新人的死,而是柯铭竟然敢算计她,还真是不自量力!
她眼底划过一抹阴鸷,杀意涌现。
柯铭却好似感觉不到一般,笑眯眯的站在那,心底是何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他缓缓道,带着些刻意的沉重:“韩罗的事只是意外,我们谁都不想看到这个局面。”
看着他焊死在脸上那假惺惺的作态,躲在暗处的方穗岁嫌恶的皱眉。
可能是基于颜值的考虑,她居然看夏姐还要顺眼些。
夏姐只是皱眉不语,等他继续狡辩。
柯铭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夏姐身后,对上某人的视线后又挪开,只是眨眼的功夫,谁都未曾注意。
“小秦只是恰好捡到韩罗的木牌,正打算还给他呢,没想到这错眼的功夫,韩罗就被护卫带走了。”柯铭看向夏姐身后的白梅,语气真诚的询问:“当时还有白梅妹子在场,她目睹了全程,也能做个见证。”
“白梅妹子,你说是吧?”
被点名的白梅怯生生的点头对上夏姐那凌厉带着审视的目光,嘴唇都在颤抖,眼中似有泪光闪烁,我见犹怜的小模样着实令人心疼。
她表现的如其他新人一般,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好像是的,我当时太害怕了,我……”说着说着,哽咽起来,泣不成声。
徐姐这个做母亲的人最看不得这个场面,她轻抚小姑娘的背脊,无声的安慰着小姑娘。
夏姐最不耐烦新人这副做派,蹙眉移开视线,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无人注意,白梅垂头拭泪时,唇角那若有似无的笑意。
柯铭状似妥协一般,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交出一条线索:“行,咱们各退一步。”
他肉疼道:“还有两日就是唐老爷生辰,那是最后的时间。”
他义正言辞:“这个时候我们就更加要齐心协力找到门和钥匙,实在不是互相怀疑的时候。”
夏姐却是不以为意,冷冷地看着柯铭,那视线宛如在看一只跳梁小丑,轻蔑道:“收起你那些小伎俩,不然…… 呵,你就永远留在门里吧。”她冷笑一声,转身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柯铭看着夏姐扬长而去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青筋凸起,面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笑呵呵的表示年轻人还是太毛躁。
反观夏姐那边,原先进门浩浩荡荡的队伍,如今只剩四人,不止韩罗,其中似乎还少了个叫乔木的姑娘。
方穗岁默默关上窗。
思忖着如今局势,水似乎更浑了。
她想起和夏姐一起离开的白梅,韩罗临死前的咒骂言犹在耳……
啧,果然是狗咬狗一嘴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