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走走停停,在山体内缓步前进。不知从何时起,他们脱离了由人工巧匠雕琢的地宫,周围山石岩壁无一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相对的,后头的路也越来越难,匍匐、索降、攀岩是前行的唯一途径。
一条地下河横亘在众人眼前,水流潺潺,深不见底,估摸着这距离得有二十来米宽。
队伍在河边暂时休整,吴三省几人站在河边交谈,看起来是在商量接下来的路程。
队伍中有人去河边打水,顺便摸几条鱼回来加餐。
王耀祖有样学样,跟在他们后头,只是手刚探进水里,就被冻得一哆嗦,这河水冰冷刺骨,万一过河要淌水……
他不由的打了个激灵,裹紧了自己的外套,回到过门人的队伍,满脸抗拒:“这河水太冷了,下河就好比那冬泳……我是受不了。”
谭枣枣嫌弃瞥他一眼:“出息。”她屁颠颠的去试水温,回来后一声不吭。
确实冷。
王耀祖自得的冲她挑挑眉头,眼里明晃晃的挑衅,无声做了个口型:出息。
谭枣枣:行吧,我认错。
向叔不轻不重的轻敲王耀祖的脑袋,示意他别调皮。
他眺望远处乱石嶙峋的彼岸,面带愁容:“我们要去河对岸?”
他在问方穗岁。
方穗岁抬手指指一旁,示意他自己瞧。
随着她的指引看去,张起灵正站在河岸边上,沉静的目光静静注视着远处的河滩,不知在寻找什么。
方穗岁估摸着他应该在计算绳索的着力点,寻找固定的锚点。
向叔年轻的时候也喜欢玩滑翔索道,自然瞧出来了小哥的意图,深深叹气,他这把老骨头遭老罪喽。
方穗岁倒是无所谓,看在是合作伙伴的身份上,她难得宽慰了句:“往好处想,你这老胳膊老腿起码不用下水,也算少遭了一份罪。”
向叔沉默片刻,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谢谢。”
安慰得很好,下回不用安慰了。
方穗岁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客气:“你看着他俩些,我去问问之后的安排。”
向叔点头应下。
河水边的温度还有些湿冷,向叔和王耀祖升起火堆取暖,转头瞧见谭枣枣去河边接水。
王耀祖出声:“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去,单独行动不安全。”
谭枣枣想了想,在原地等他。
王耀祖从包里摸出水壶:“叔,我去打些水回来。”说着,没等到回答,人已经窜出去了。
埋头准备晚饭的向叔慢悠悠道:“小心点,别掉水里去了。”
再抬头一瞧哪还有人影,看向河边的两人,嗯,不算远,便随他们去了。
年轻人自然有年轻人的圈子,他就不去掺和了。
王耀祖往河里丢了颗石子,溅起点点水花:“先把鱼赶走,不然我总觉得水里有股子鱼腥味。”
谭枣枣也是头一次听这说法,心道这少爷还怪讲究。
河水看着挺深,底下黑漆漆的一片,连手电光也照不透。
看着那如墨的水面,谭枣枣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王耀祖蹲在水边往壶里灌水,见她一直盯着水面瞧不由纳闷:“你不接水吗?”
谭枣枣眯着眼使劲瞧:“那水里好像有东西。”
王耀祖吓得一哆嗦,手中的水壶都顾不上,跳起来拽着谭枣枣就要往回跑,尖叫都到嗓子眼了,却听到谭枣枣悠悠来了句:“哦,看错了,好像是鱼。”
王耀祖好险没摔一趔趄:“……下回瞧仔细再说话,不然真能被你吓死。”
谭枣枣讪讪一笑,双手合十赔罪道:“失误,一点小失误。”
这人背后有大佬撑腰,王耀祖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他正要回去捡水壶,被谭枣枣一把拉住,心头不由一紧,局促的轻咳一声,转头问:“还有什么事?”
谭枣枣面色严肃,鼻翼微微翕动像是在确认什么:“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说不出来,就是很不舒服的臭味。”说着,她的视线重新落回河面,心头那股不安更重了几分。
王耀祖依言在空气中狠狠吸了口气,面色古怪的看着河水:“应该是水腥味吧?”
他顿了顿,只觉的鼻尖的腥臭似乎越发浓郁了,好像要把他包围。
“经你这么提醒,是有点、浓了。”
谭枣枣看了眼黑沉的河水,弱弱提议:“要不还是别接水了?”
她心中哀叹,之前要接水的是她,现在说不接的也是她,哎,在外头估计要被喷矫情了。
王耀祖侧头看了眼隔壁已经架起火堆,准备烤鱼、煲鱼汤的伙计们,有些犹豫。
他转头瞟了眼漆黑的水面,顿了顿,他脸色难看的点头:“也好,包里的水还够用。”
语毕,两人头也不回的远离水边,怎么看都有种落荒而逃的狼狈,王耀祖甚至连水壶都没来得及拿。
二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前脚刚走,原先待着的河面底下有一团黑影悄悄靠近岸边,河面泛起清浅的涟漪后,王耀祖挂在河边的水壶不知所踪。
向叔见他们二人面色有异,瞥了眼二人身后没啥怪东西,松了口气:“你们不是去打水么?”
谭枣枣说话有些磕巴,但还是叙述了遍原因:“水里有黑影,我、我害怕就回来了。”
王耀祖也看到那黑影,心有余悸的频频往后张望,显然还没缓过神,就着谭枣枣的话胡乱附和:“我也是。”
向叔看着自家大侄子,这胆子连小姑娘都不如:“有没有可能,那就是条鱼。”你小子算是废了。
王耀祖和谭枣枣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王耀祖不确定道:“鱼好像不长那样。”
向叔问:“你看到了?”
王耀祖闭嘴,他没敢多看。
谭枣枣想到一点:“鱼虽然腥,但那味道不只是腥,还有股子说不出的臭味。”
向叔摆摆手:“行吧,那咱暂时离河水远些。”
他也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只当是俩小孩自己疑神疑鬼被吓到了。
毕竟隔壁那些土夫子下水都好好的,这回连鱼汤都喝上了,能有什么事?
谭枣枣和王耀祖惴惴不安的回头看向河面,那股腥臭味似乎还在鼻尖萦绕,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