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青衫男子带路,七弯八绕总算甩掉了后面跟来的怪物。
大伙全是卯着一股劲逃命,眼瞧着大门就在眼前,地面却开始震颤。
“地震了?!”方穗岁一把扶住身旁红柱,努力稳住身形,已经不想吐槽这第十扇门分明是把人往死里整。
阮澜竹低头观察地上飞起的石砾,神色凝重,沉声道:“有东西来了。”
造成这动静的,必然是个庞然大物。
方穗岁脑海中浮现出四年级时组织的三强争霸赛,眼前一黑又一黑——这该死的游戏该不会搞来一条巨龙吧!
梅林!我现在祈祷还来得及嘛?
事实证明,临时抱佛脚还是蛮有用的。
来的不是巨龙,但方穗岁宁愿此刻来的还不如是条巨龙呢!
好歹巨龙还能看……但眼前这个是什么就不好说了,总之就是辣眼睛!
眼前缓慢移动的两米多高的一堆……或许可以称之为“肉山”的玩意?方穗岁现在只想用清水如泉洗洗眼。
重重叠叠的肉块堆在一起,每团肉块上都附带着一张扭曲狰狞的脸,或喜或悲,或美或丑,或老或少……密密麻麻,挤挤挨挨的堆砌成一个移动的肉瘤。
方穗岁默默别过脸,她在这肉山中看见不少熟面孔,唐府中的下人姨娘自是不必说,其中甚至还有几个玩家的脸……
就很难评,点蜡吧。
在这些肉团顶端最高处,是一只苍老的头颅,在庞大的身躯下,这颗小小的头颅竟显得有几分滑稽。
青衫男子艰涩开口:“那就是唐满金。”
唐满金像是在巡查自己的领地一般,随手抓起一个躲藏起来的玩家就往腹腔里塞,奇迹的是那里竟然裂开一道嘴巴似的口子,于此同时那道口子挤出一块新的肉团,上面浮现出玩家惊惧的脸。
阮澜竹:“……”这玩意可别是我同事,咱门神丢不起这人!
方穗岁:“……”恕我直言,巨怪都比你长的眉清目秀!
白知秋:“……”长这样还是别出来吓人吧!
三人此刻的想法竟出奇的一致:这扇门他们今天爬也要爬出去!
四人头也不回的往大门冲,求生的本能战胜了一切外物!
青衫男子几乎是用吼的:“他出不了唐府,跑出去我们就稳了!”话落的同时,他已经一脚踏出唐府,扭头一看傻眼了。
他那么大的三个同担呢?!
回头再看,好嘛,还在府里出不来。
唐府的朱漆大门敞开,却在无形中竖起一道屏障,无论他们如何捶打都纹丝不动,迈不出府门半步。
青衫男子闲适的站在外面,方穗岁三人站在府内,一门之隔,犹如天堑。
越是临门一脚,就越要镇定。
尽管这么安慰自己,眼瞧着唐满金那庞大的身躯吞噬掉第二个玩家,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三人或坐或站,盯着门口的青衫男子一寸寸打量,绞尽脑子想着究竟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
青衫男子面露焦急与关切,而那双黑黝黝的眸子里却读不出任何情绪。
他在做戏。
方穗岁盯着他的双眼,企图用摄魂取念寻找出去的办法,青衫男子忽的垂眸避开与方穗岁的对视,这更加重了方穗岁对青衫男子的怀疑。
方穗岁快速回忆了一遍和青衫男子的接触,他的存在是游戏给出的生路,而这个谜需要玩家自行解开。
方穗岁企图“萌”混过关,一双杏眼格外真诚,声音软软糯糯:“大哥哥,你是怎么出去的?”
青衫男子只是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半俯下身子,却故意避开与方穗岁的对视,用哄孩子似的语气,伸手比划:“大哥哥是靠两只腿跑出来的。”
碰了个软钉子,方穗岁笑容一滞,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她挎着个小脸,眼神幽怨。
既然如此,她要放大招了:“邱姐,上!”
白知秋无语的给了方穗岁一个眼神让小孩自己领会:“……”这熊孩子!也不看什么时候,尽瞎折腾。
她没发现的是,当方穗岁喊出“邱姐”二字时,门外的青衫男子笑容明显一滞,眼神极快的扫过白知秋,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直起身。
白知秋没看到不打紧,方穗岁看清楚就行,小孩笑的像掉进瓜田里的猹。
阮澜竹眼睛向来毒,青衫男子的异样被他尽收眼中,被他一一拆解分析得到和方穗岁同样心照不宣的答案。
他隐瞒了关键线索,以及……他对白知秋别有心思。
在场三个玩家,唯有白知秋这个当事人像块木头浑然不知。
白知秋一拳头抡在屏障上,漾起圈圈涟漪,那眼神恨不得像个探照灯把青衫男子研究个明白:“你究竟哪里和我们不同?”
“在下也不知是何缘故。”青衫男子被这赤裸裸的目光盯的不自在,默默侧过身,背脊挺直如青松,如果忽略他耳尖的那抹红霞,倒真像那么回事。
“你姐姐就是门神,难不成她给你走的后门?”白知秋凝眉沉思,难不成门里还带身份歧视,只有Npc能进出,玩家不行?
青衫男子唇线紧抿,眉心微蹙,脸上带着些许薄怒。
呦,这是要据理力争游戏的公平性吗?
阮澜竹抱着胳膊时不时瞥一眼唐满金的动静,大半注意力却留意耳边发展。
他对出门有点眉目了,索性也不急,端看这青衫男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方穗岁默默往阮澜竹的方向靠近,留足空间给他俩掰扯,她算是看出来了,青衫男子估计是还记着邱姐之前将他五花大绑的仇呢。
在二人“殷切期盼”中,只等到青衫男子一句义正言辞的纠错:“姑娘甚言,我与温织婉已经断亲,她不再是我的姐姐!”
阮澜竹嗤笑:“呵。”
方穗岁无语的翻个白眼:“啧。”
二人思维同步:就这?
白知秋不解身旁两人又抽什么风,这是什么鬼动静。
她转头看向青衫男子,疑惑道:“你为何如此抵触温织婉?”
青衫男子眼皮一跳,垂眸不语,倏尔长叹一声,抬头看向还在废墟里巴拉“食物”的唐满金,声音平静:“温织婉她就是个疯子。”他抬手指着唐满金:“无论是唐满金,还是整个唐府上下你们都看到了,他们全都是温织婉的作品。”
他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