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结束一场身心疲惫的冒险,林久时随手关上身后房门。
他像被抽走全身气力,用背抵着身后坚硬的门板,微微仰头,视线盯着天花板的某处,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双眼并没有焦距,这是走神时最常见的反应。
他脑海中不断复盘重演这次过门的经历,有哪些不足之处下次过门需要注意,想着想着,思绪不自觉飘远,门里男巫和他的母亲相处的画面一帧帧浮现,母慈子孝,真好。
林久时插在兜里的手不自觉攥紧手机,那里封存着一个久违联系的号码。
要拨过去吗?
她会认出自己吗?这么久不见,估计是认不出……
拨通后要说什么呢?
从手机传出的“嘟嘟”声,每声都像张大手狠狠揪紧他的心脏,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
无人接听,电话自动挂断。
林久时唇边泛起苦笑,眼中似有轻嘲,他在期待什么呢?
他长舒一口浊气,想来是要把心中郁气全部吐净。
客厅传来惬意的猫叫,他眼底划过一丝柔软,语气不自觉放柔,那夹的像是能掐出水:“栗子来,让爸爸抱抱!”
林久时脚步不自觉加快,身为猫奴的他怎么会拒绝小猫咪的诱惑呢。
转角,入目却是张熟面孔,阮澜烛!
他怎么在这?
林久时猛地刹住步子,下意识看向房门,再看看坐在沙发上和他家栗子打闹的某人,错愕被酸涩取代。
他郁闷的坐在阮澜烛身边的沙发上,伸手要捞回自己的猫咪,口中嘀咕:“我养的猫,倒是和你蛮熟。”这酸得得飘出十里地。
这副吃醋的小模样让阮澜烛一愣,深深的瞧着林久时,意味深长道:“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还是我的。”他眼中映着几分笑意,像是想到什么愉悦的事情。
如果方穗岁在场,定能听出阮澜烛的虎狼之词,他就差没明说:林久时这人——是他阮澜烛的!
当然,单纯的林久时怎么会想这么多,眼下的他满眼都是避开与他接触的小猫咪。
眼神幽怨的像被渣男辜负的深闺怨妇:“栗子,你不爱爸爸了嘛?”他眼神扫了眼阮澜烛,活像他就是勾引自家猫咪琵笆别抱的姘头。
阮澜烛笑意一僵,不着痕迹的拍拍窝在膝上撒娇的小猫,示意它可以走了。
栗子自然的跳在地上,依恋的绕着阮澜烛裤脚转了两圈,才高冷的瞥了眼林久时,头也不回的踩着优雅猫步离开。
“……”暴击!
如果忽略林久时才是它的正牌铲屎官的话,还真像那么回事。
林久时难免迁怒,抱着胳膊靠在身后沙发里,柔软的触感让他嵌入几分,他拿眼睨着即使坐在沙发上,也形体优雅的阮澜烛,什么盛世美颜都不管用,他没好气道:“你怎么在这?”
阮澜烛无辜耸肩:“一出门就在这。”
这样孩子气一面的林久时还真少见,怎么瞧都瞧不够。
林久时被他盯得不自在,别扭的调整了一下坐姿,视线移开,换了个话题:“正好,也省的我跑一趟了。”
对上阮澜烛疑惑的目光,林久时莞尔:“从今天起我正式加入黑曜石。”
阮澜烛若有所思的点头,起身道:“那你收拾收拾搬来黑曜石吧。”他抬手扫了眼腕表,不容林久时拒绝,已经计划道:“接我们的车快到了。”
林久时茫然一瞬,下意识想拒绝:“搬家就没必要了吧……”见阮澜烛打定主意的样子,他硬着头皮道:“我在这也住习惯了。”
阮澜烛直中要害:“说不定你搬过去,栗子就让你抱了。”这么蹩脚的理由怎么可能有人信?
林久时低头看向不知何时溜达回来,蹭着阮澜烛裤腿的栗子,眼睛快媲美兔子一个色了。
他跟着起身拿出手机,扬了扬,无奈道:“我和室友说一下。”
他到一边去通电话了,阮澜烛附身捧起小猫咪,一下一下抚过猫咪顺滑的背脊,嘴角弯弯,心道:有你在,害怕你铲屎官不来?
挟猫咪以令林久时算是被阮澜烛玩得明明白白。
相较于林久时那边其乐融融准备搬家,方穗岁这边可算是遇到麻烦了。
已是深秋,骄阳不燥,凉风裹挟着枯黄树叶打着旋缓缓飘落。
院外青年眉眼清俊冷肃,伸手掸去肩头泛黄的落叶,身姿挺拔,站在院外像个门神。
门外行人远远避开,门里的人也不敢出去。
方穗岁猫着腰,探头探脑的打量着门口那位煞神,那熟悉的身影让她暗自啧舌。
坏菜!苦主找上门,咋办?
她心虚的收回视线,思考者要不要移形换影离开。
她刚准备移形换影,猛地想起——这间小院下了反移形换影的禁制!
方穗岁暗自磨牙,恼恨系统怎么连这个都复制过来。
她的反移形换影咒是为防其他巫师随意进出她的私人空间,没想到有一天竟然困住了自己,真的是……世事难料啊!
门里的方穗岁暗自磨牙,门外的程一榭抬手瞧了眼腕上手表,唇边勾起一丝弧度,眼底划过一抹暗芒:十五分钟,到了。
秋分清扬,带来若有似无的丝丝果香,清甜而冷冽。
勾得程一榭心跳不自觉加快几分,他眼底的算计与锋芒被茫然取代,他似有所觉般深深凝视着眼前的院门,目光像是透过茂密枝丫间,锁定那个隐藏其中的倩影。
程一榭压下心头莫名出现的怪异,抬手按着中世纪复古的门铃,悠扬铃声不疾不徐响了三声。
方穗岁装作家里没人,你就摁呗,反正她“听不见”。
给自己套了层闭耳塞听,方穗岁美滋滋的回到客厅,心不在焉沏上一壶茶,注意力却在留心外头动静。
透过飘窗,可以看到大门处已经空空如也,人应该是走了。
方穗岁心头稍松,她没想好怎么补偿程一榭,毕竟前一刻还是并肩作战的“队友”,她后一秒就把人记忆一忘皆空,确实有点不地道。
他看到自己使用魔法,也不得不采取措施,他不是系统判定的任务目标,方穗岁就更不打算暴露魔法的存在,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暴露的可能。
方穗岁指腹拂过袖中的魔杖,眸色渐深,经历过塞壬副本,她更加坚定了不能暴露魔法的存在。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今后她也不可能不用魔法……她需要为魔法的存在披上一层外衣,眼下就一个合适的理由——门里道具。
看来她要多多刷门了。这道具也不能凭空变出来吧。
她随意扫了眼院外,这一瞧便发现了异常,神色不由一凌。
这两日她院外经过的车和人似乎变多了,起初还没发现,但次数多了,她不免生出几分印象,瞧着不像周围的住户。
她目光和一个黑色鸭舌帽对视上,那人若无其事的撇过头,转身上了一辆白色面包车。
方穗岁猛然惊觉,那白色面包车似乎在那停了有一天了。
一个念头突兀的从脑海中浮现,她被监视了。
怎么会?她才来这个世界没多久……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不管如何,方穗岁还是开启了麻瓜祛除咒,防范于未然。
果不其然,魔法刚刚生效,白色面包车里似乎有了动静,下来了另一个黑色鸭舌帽,别问为啥她知道是另个人,毕竟身形不一样。
那人在方穗岁别墅前晃悠两圈,踉踉跄跄的往白色面包车跑去,装进车里没多久,面包车便势离路边。
方穗岁眼底闪过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没等她幸灾乐祸多久,转身就撞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方穗岁此刻竟然有些庆幸,还好刚才开启麻瓜驱逐咒没用魔杖,而是选择无声无杖,不然只能再委屈他一忘皆空了,但愿被第二次一忘皆空的他不要变成个傻子。
不然不知道如何跟阮澜烛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