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方穗岁没有吃狗粮,当电灯泡的习惯,最终还是没有死皮赖脸去和阮澜烛他俩挤一间。
总归两间房相邻,有点风吹草动,隔壁就能听得清楚。
床上徐小橙没心没肺的睡着,时不时传来几声稀碎的梦呓。
大概是感谢组委会之类的获奖发言啥的……
看起来这次的昏睡咒很成功。
方穗岁收回视线,目之所及,扶椅悠然飘起,轻轻落在门边,全程一丝声音也无。
她懒懒的窝在扶手椅上,惬意的支着脑袋,又像是觉得垫子不软和,抬指一勾,床头上另一个摆放整齐的枕头自动飞向方穗岁,往后腰处一塞,完美。
方穗岁满意的打了个响指,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等待天亮。
走廊上应急灯亮着,悄悄渗透玻璃,映出她的些许轮廓。
今夜,有些人,注定无眠。
她有预感,即使鸡蛋恢复如初,男巫还是会下手。
时间流逝,夜渐渐深了,黑夜能放大人的各种情绪,容易胡思乱想,思维发散,简称深夜emo。
方穗岁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再次视死如归的给自己灌下一口提神剂,黑暗中无人看清她的龇牙咧嘴。
苦涩的魔药在口腔蔓延,侵略着每一分味蕾,但思维却更加敏捷且清晰。
她合理怀疑这些所谓的提神剂时机是把所有苦药汁子调配到一块,把人苦清醒的。
转念一想,或许其他魔药那奇特的味道,其实也能起到提神的作用……以后提神剂不够了,或许还能找些平替。
她苦中作乐的想着,门口终于传来动静。
方穗岁眼眸幽深,飞快从扶椅上弹射而起,却忽略了久坐带来的酸涩感,行动间竟然有些许迟缓。
待她开门查看,只见男巫站在黑夜里,左右手开弓,对着墙不知道在敲什么……
方穗岁:“?”
男巫:“……”
什么情况?
二人此刻竟奇迹般的同频:什么情况?
反正不管情况如何,阻止男巫就对了,鬼鬼祟祟的在林久时和阮澜烛屋外肯定不干好事!
方穗岁用魔杖指着男巫,男巫也停下了手中动作,谁也没有先一步动手。
虽然不知道这个指着自己的木棍是个啥玩意,但从它周身散发的能量来看,是个危险的道具。
这一刻,男巫看方穗岁的眼中带上几分审视与警惕,他微弓着身子暗暗发力,全身肌肉紧绷充满戒备,像随时准备进攻的野兽。
借着微弱光线,方穗岁看清男巫手里拿的榔头和钉子,那钉子足有成年男人巴掌大,尖锐处还透着森森寒茫,有些地方显得斑驳暗沉,不知是锈的还是沾了血……
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穗岁还记得男巫拥有不死的能力,自然也不会掉以轻心。
她重来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方穗岁杏眼微眯,肃穆着一张小脸,握着魔杖的拇指微微摩挲,魔杖尖发出微弱光芒。
灼人眼眸的红光在黑夜中一闪一闪,像是无声的示警,也是无声对峙。
未免惊动屋里人,方穗岁做着口型:“离开。”
男巫却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只见他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往墙体一钉,本就破了道口子的墙体像层窗户纸似的直接凿穿,从洞中露出微弱光线。
这一切都发生的猝不及防,几乎是男巫抬手的同时,方穗岁的神风无影就已经打中男巫胳膊。
静谧的走廊上,男巫的闷哼声格外清晰。
没想到他竟然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行凶,方穗岁银牙紧咬,杏眼中怒火翻涌,接连几道神锋无影直接丢出,全部打在男巫身上。
出乎意料的,那些本该深可见骨,需要反咒才能愈合的伤口,竟然只在瞬息间一一愈合。
若非男巫衣服上一道道割裂的口子作证,方穗岁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魔咒打偏了。
错愕只是一瞬,毕竟战斗中最忌分神。
男巫阴翳的眸子略过手中钉子,唇角拉直,整个人透着股阴郁。
竟然失手了。
他眼峰一扫,血红的眸子盯上方穗岁,抬手欲攻。
方穗岁见他失手,心下稍松的同时,魔杖一指,厉火从杖尖喷涌而出,眨眼间就将男巫裹挟,而她也身姿灵巧的退开在安全距离。
奇迹的是男巫焦糊露出肌理的血肉,竟然肉眼可见的复原一新,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疯长,生出新的肉芽……
火焰熄灭,男巫就这么活生生,完好无损的站在方穗岁面前。
方穗岁杏眼圆睁,脱口而出:“说好的男巫怕火呢?!”
童话果然是骗人的!
男巫阴翳的目光牢牢锁定着方穗岁,下撇的嘴角勾起些许弧度,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门锁转动,里面的人要出来了。
男巫似有忌惮的瞧了眼紧闭的房门,恶狠狠的剜了一眼方穗岁,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没入黑暗。
门终于被打开,林久时横冲直撞的从门里闯出来,慌手慌脚的大步上前,提溜着方穗岁来回转,确定人没事才心下稍安。
林久时皱眉道:“你半夜三更不睡觉,在外头做什么?”兴师问罪虽迟但到。
方穗岁下意识望向一旁看热闹的阮澜烛,江湖救急!
林久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阮澜烛这个装模作样的竟然在那盯着门锁研究,口中念念有词:“奇怪,这门锁怎么拧半天都拧不动……是不是坏了。”
简而言之,房间里压根看不到外面刚才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房间被下了某种禁制,里面的人出不来,可能连声音都难以传出,要不是墙壁被凿了一个窟窿……
可这禁制又是怎么破解的?方穗岁眼底划过一抹深思。
林久时声音加重,分明是动了真火:“阮林水!”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名字念着这么怪……
方穗岁老实挨训,低眉顺眼瞧着听话,期期艾艾的抬眼偷瞄:“我听到外头有动静就出来了,出来正好看到男巫在你们门口,然后……然后你们就出来了。”她瞥开视线,不去瞧林久时的眼睛。
反正她也没撒谎,只是略过一些不重要的小问题罢了……
这么想着,她自我调整成功,再抬眸眼里满是忐忑,娇声道:“我错了……”
林久时喉间一梗,他直觉有哪里不对,但触及小孩那湿漉漉的眸子,刚硬起来的心肠也不自觉软了几分,他无奈蹙眉:“没有下回。”
方穗岁忙不迭的点头保证。
林久时这才有功夫去看墙上的洞,拧眉思索:“奇怪,我们谁的鸡蛋破了?”男巫怎么会突然下手。
林久时摸出兜里的鸡蛋检查,鸡蛋在掌心转了圈,他抬眼看向阮澜烛,疑惑道:“这不是我的鸡蛋。”而这个鸡蛋是阮澜烛给他的。
方穗岁瞥了眼阮澜烛,没吭声,脚步悄悄往后挪。
心道,训过我了就不能再训了……人家什么也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