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栋高楼林立的建筑在迷雾中隐约透出些许轮廓,整个城市像只蛰伏的钢铁巨兽一般危险静谧,暗沉的天色没有丝毫阳光,压抑的人心底发堵,正如方穗岁此刻的心情。
她脚踩人字拖,左右手各提溜着准备回家享用的早饭,只是开个门的功夫,又进门了。
二十四小时不到,进了三次门,就没人管管嘛?巫师的命也是命啊!
方穗岁合理怀疑自己被门针对了。
她是不是还要感谢这会起码让她把早饭带进门了?
她惆怅的啃了口煎饼果子,事已至此,先吃早饭压压惊吧。
周围的雾气似乎有生命般流动,方穗岁抬头望天,一如既往的阴沉,熟悉的配方,就是不晓得雾里有没有熟悉的阴尸了。
她慢吞吞的往路灯指引的方向走,越深入周围的雾气也愈加稀薄,直至消失,她眼尖的瞅见前头两个熟悉的背影一同走入居民楼,下意识加快脚步想要上前打招呼,身后雾中却传来男子的惨叫声。
方穗岁笑容一滞,停下脚步,惊愕转身想瞧瞧是个什么情况,难道刚进门就有人下线了?
这扇门的门神效率还蛮快。
当她亲眼目睹雾中窜出个灵活的胖子,一边惨叫,一边拔腿狂奔,就这么慌慌张张从她身侧掠过,直往敞开的居民楼里冲,还顺手把门给关了。
方穗岁茫然,方穗岁不解,方穗岁震惊!
她好像还在外边吧?看着紧闭的铁门,方穗岁太阳穴直抽抽。
就……挺一言难尽。
她这么大个活人杵这是看不到吗?
盯着紧闭的门锁,方穗岁团吧团吧手里的早餐袋,往后一抛,仅在一息间便自动解体,消弭无形。
竟然敢无视她,方穗岁抬手一挥,门啪的一声被股无形巨力撞开,同时也顶开了某个堵门的胖子。
迎着一群人或惊愕或打量的视线,方穗岁小手一背,老神在在踏入居民楼,像领导视察不紧不慢环顾一圈在场的玩家,算上自己总共八人,其中还有俩熟人,她满意点头。
看来这扇门不会耗时太久。
方穗岁暗暗瞪了眼把自己关门外的胖子,后者缩缩脖子,心虚的撇过脑袋。
这账没完!
阮澜竹一拍巴掌,将那些投注在方穗岁身上的视线转移,他挂着副招牌笑容,和颜悦色道:“既然人都到齐,那就自我介绍一下吧。”
他声音轻柔,像个好脾气的邻家哥哥:“就从我这先打个样吧。我叫祝蒙,第二次过门。”
短发女生自然接过话:“田艳,也是第二次过门。”
呆在角落里的年轻人抖抖报纸,语气平静:“张鑫火,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门。”
戴眼镜的小胖子缩头缩脑,怯生生道:“我也是,不知道什么门。”忽然意识到跑题了,不由挠头憨笑:“哦,我叫钟诚箴。”
那个把方穗岁关门口的大叔显然也是新人,嘴角还渗着血迹,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喊破音,咬着舌头了,讷讷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叫,曾,曾如果。”他视线不经意的对上方穗岁,又如惊弓之鸟般避开。
那避如蛇蝎的模样让方穗岁见识到啥叫“做贼心虚”。
无语的翻个白眼,方穗岁抱着胳膊,微扬下巴:“我叫阮……”对上阮澜竹那似笑非笑的眸子,话到嘴边拐个弯:“阮林水,你们叫我阿水就行。”
有阮澜竹和方穗岁在前头打样,老实孩子林久时也磕磕巴巴道:“林,林,于林林。第二次过门。”
大家盯着最后一个女生,小姑娘扎着两条麻花辫,眸子像受惊的小鹿,随时可能会哭出来:“我叫徐小橙,大家可以叫我橙子。”
方穗岁瞅瞅小姑娘,再瞅瞅阮澜竹,眯眼打量,不对劲。
据她观察,这姑娘偷瞄阮澜竹十八次,余光扫过阮澜竹二十九次……可以说视线几乎粘阮澜竹身上。
嘶,方穗岁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有多想不通才会看上阮澜竹?
哦,如果是看脸的话那没事了。
唉,又是个为美色所迷的俗人。
思及此,方穗岁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张冰块脸……
嘶,打住,据她对那个人的了解,如果再见面不打起来都算那人涵养好了。
话说他好像是黑曜石的人,找机会还是跟阮澜烛探探口风吧。
大家一致决定上楼查探,方穗岁习惯性的走在最后,瞥见阮澜竹和徐小橙在那嘀嘀咕咕,不由挑眉,嘿!被她抓到了吧。
他俩之间果然有猫腻。
电梯狭窄闭塞,一群人乌泱泱的挤作一团也不怕被一锅端了。
方穗岁抱着胳膊倚着前台桌子,站那看阮澜竹坏心眼的恐吓人,视线不经意的扫过这个不大的空间。
视线在一份报纸上定格,纸张泛黄发皱,字迹也磨损不清,依稀能看见“持刀歹徒”“入室杀人”等字眼,不由得上了几分心。
脑中下意识分析思考:这栋公寓楼观其陈设装潢略显陈旧,书架、桌台、甚至是沙发也都是老物件,更别提前台的灰都积了厚厚一层,如果真有歹徒流窜,盯上这里,也不是不可能。
“阿水。”徐小橙的声音轻轻传来,打断方穗岁的思绪:“你不上去吗?”
方穗岁一时没反应过来阿水是在喊自己,见徐小橙冲自己比划,再指指空空如也的电梯。
一楼只剩她们二人,其他人显然已经上去。
许久不曾上线的辅助系统突然诈尸:叮!检测到关键人物:唐枣枣(化名:徐小橙)。
支线任务:守护唐枣枣。
请宿主继续努力哦!
好险没一趔趄踩空的方穗岁暗道:哦你个头!
方穗岁面上不显,神态自若的走进电梯,给徐小橙留足位置,状似随意问:“你和祝蒙认识?”
徐小橙笑容一僵,抓着背包带子的手不自觉捏紧,目光下意识躲闪,又觉太过刻意了,强自镇定的对上方穗岁的双眼,却也底气不足。
见方穗岁笃定的神情,不由沮丧:“这么明显吗?”
方穗岁颔首。
想到阮澜烛上楼前的叮嘱,徐小橙往方穗岁跟前凑了凑,双颊透着些许粉意:“阮哥让我跟着你。”
方穗岁:???
你这么坦诚让我怎么接?
她仔细端详徐小橙,容貌尚佳,眉目疏朗,眼睛也透着股单纯,就是有点憨直。
方穗岁心思一转,说不定这人也是黑曜石的成员,知道某人的情况呢,比如……某人这两天脸色如何?
方穗岁问:“你是黑曜石的人?”
狭小的空间内,徐小橙没来由的紧张,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我是黑曜石的客户,这……也算嘛?”她偷瞄一眼屏幕,电梯怎么还没到?!
哦,原来她俩没按楼层键。
徐小橙眼疾手快的伸长胳膊在14层按下。
方穗岁瞧出她的不自在,心道自己这次人设立的很成功,只是……她蹙眉,咬字清晰:“客户?”既然是客户或许和那人不熟……等等!
她脸色一变,沉的比黑湖的水还沉。
方穗岁冷笑,咬牙切齿:“你付报酬,他带你过门?”
那跟着她算什么,算她打白工吗?
“嗯。”徐小橙点头。
明显感觉气氛不对的徐小橙尽量缩小存在感,从没有一刻觉得14层如此漫长。
“叮——”14层到了。
有人酝酿了一腔怒火,有人庆幸劫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