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木头交给木匠,老头抽中旱烟,一双小眼睛在玩家之中逡巡,打量一圈,嗤笑:“她还没吃饱呢……”
熊祁冷着脸:“你什么意思?”
木匠老头也不装了,索性撕破脸:“棺材是做什么的?装尸体啊,你们没有尸体活牲祭祀,这棺材就造不成。”
小柯迟疑:“必须要死一个人?”
木匠老头也不答话,继续抽着旱烟,保持沉默。
阮澜竹给了方穗岁一个眼神,后者会意,直接领着斧头就上:“大爷您怕是烟抽坏了脑子,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细节……”
时刻拿眼防备着阮澜竹发难的大爷傻眼了,不是,这怎么还带换人呢?
阮澜竹也傻眼了,他是让方穗岁递一下“刀”呀,怎么就自己上了?
不过正好可以验收一下学习成果。
其余人瞧着眼前熟悉的一幕,齐齐拿眼瞅着阮澜竹,心里嘀咕些啥旁人也不知道。
眼瞧着斧子就要劈下,木匠再次熟练认怂:“死物!只要把个死物丢进井里就行。”
方穗岁眉眼弯弯,笑容乖巧:“不限是人?”
木匠老头捂着心脏直呼吸,没好气的瞪着方穗岁,最终还是从鼻腔里哼出个:“嗯。”
“不过村里的鸡鸭牲畜都消失了,没有其他活牲……”
言下之意很明显,还是要从你们之间选个人。
一时间队伍内人心浮动,人人自危。
方穗岁可不在乎这些恶意,再次追问:“门和钥匙在哪里?”
木匠老头好险没背过气去,但碍于架在脖颈上的斧子,还是道:“门我不知道,至于钥匙……”
他极不情愿道:“在棺材里。”
方穗岁皱眉,显然是不满意这个回答,但还是在阮澜竹的示意下,把斧子收了起来。
阮澜竹道:“走吧,他就知道这么多了。”
方穗岁撇撇嘴,在经过陈文时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这不就是有个现成的活牲嘛。
引得后者戒备拉开距离。
显然是被刚才方穗岁那笑眯眯举着斧子砍人的模样吓到了。
本来以为方穗岁在队伍里是年纪最小,最好拿捏摆布,没想到会这么扎手。
——
有方穗岁在木匠那的震慑,队伍里浮动得小心思也被暂时按捺,但木匠的话总归是留下隐患,横亘在玩家之间。
令这个团队本就脆弱的信任,更加摇摇欲坠。
他们或许没有害人之心,但不能确保旁人是否也是如此,谁都不想眼瞧着胜利在即,却死在黎明前的黑夜。
大家什么也没说,各自回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阮澜竹神色冷峻,在无人处与方穗岁叮嘱:“我知道你有自保的实力,也别太过掉以轻心。”
顿了顿,他又补充:“门内世界,最重因果,不要直接动手取人性命。”
最后这句,意有所指,方穗岁应下他的告诫,转身回房。
既然不能直接动手,那便迂回些。
旅馆外头又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林久时和阮澜竹已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他们打算去把前两日猎杀的狼尸挖出来去填井。
这样谁都不用死,再好不过。
大伙一听,也纷纷收拾准备出门。
唯独陈文这边又出了幺蛾子。
硬是把自己紧锁在房内,不肯再出房门半步。
此刻的陈文已经钻牛角尖,怀疑谁都要害他,就是打算把他哄骗出门,拿他去填井祭祀。
喊了半天也没等到人的小柯气恼下楼,冲熊祁摇摇头。
阮澜竹的视线缓缓扫过方穗岁,起身道:“不等他了,迟则生变。”
熊祁皱眉抬头瞧着楼上紧闭的房门,还是保持沉默,一马当先大步踏入风雪。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出发了。
方穗岁习惯走在最后,侧身瞥见哼着小调,摇曳身姿缓缓上楼的老板娘,唇角微勾,眼底幽芒一闪而逝。
这可是她特意创造的机会,老板娘可别让她失望啊。
之后的过程好似按了快进键,短短一天内六人把狼尸填了井,从木匠那的棺材里找到钥匙,眼下就差找门了。
总算看到成功的曙光,六人回到旅馆也不觉得疲惫,还在兴致勃勃的规划要在哪里找门。
门刚推开,空气中飘散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欢快的氛围一滞,彼此面面相觑,心底有了猜测。
上楼只见陈文的房门半掩,里头的家具被打砸一通,像是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地板上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血迹从屋里延伸,直到楼顶。
陈文死了,死相和最初死亡的玩家一样惨烈。
他的死,如同一盆冰水将刚燃起来的动力浇灭,心底像有只虫子在挠。
迫切的需要做些什么,一刻不能停歇。
小柯铁青着脸,转身呢喃:“我先去村里逛逛,也许能找到门。”
“那我去祠堂附近再看看。”熊祁提议。
王潇艺眼瞧着他俩已经动身,转头找方穗岁,双眼眨巴眨巴:“我们去哪?”
方穗岁把视线从陈文的尸体上收回,寻思着门神怎么还是这么不讲究,语气随意:“找人打听一下呗。”
王潇艺错愕:“啊?”她转头去看阮澜竹和林久时是个什么态度。
阮澜竹微微颔首:“那我和久时一起。”
方穗岁一副“我就知道”的迷之微笑,拽着还未反应过来的王潇艺就走:“咱先去问问老板娘。”
林久时疑惑:“岁岁那是什么表情?”
阮澜竹装傻充愣:“啊?哪种表情?有吗?”
林久时噎住,仔细回想又形容不上来,索性不再思考这个话题,转而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阮澜竹下意识反问:“什么伤?”
林久时这会也意识到不对劲,直勾勾的盯着阮澜竹。
反应过来,自己手里还有个“伤员病弱”人设剧本,阮澜竹心虚的摸摸鼻子:“还有点疼。”
林久时抬手就扒拉阮澜竹的衣服,把肩膀那块一掀,哪有什么伤?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林久时木着脸,两眼继续直勾勾的盯着阮澜竹。
没想到会被偷袭的阮澜竹只能硬着头皮演,恍然大悟:“哇,好了耶。”
林久时沉默,继续用谴责的目光盯。
阮澜竹理亏:“好吧,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林久时很想翻个白眼:“装病很有趣?”
阮澜竹一直悄悄注意林久时脸色变化,小心翼翼试探:“这不是想和你拉近些距离嘛。”
林久时觉得今天被噎的次数有点多,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为什么?”
阮澜竹的视线缓缓落在林久时泛红的耳尖,忽的笑了,如冰雪消融:“因为你身上有光。”
林久时这会不知是耳尖红了,脸也憋得通红,色厉内荏:“认真点。”
阮澜竹觉得自己可以去外头唱段窦娥冤,他觉得自己已经很认真的在表现了。
“其实我是想邀请你加入黑曜石。”
林久时缓缓运气,觉得脸上的热度稍降,注意力也被转移走:“黑曜石?那是什么?”
阮澜竹心道不能逼得太紧,需缓缓图之。
他正了神色:“是我创立的一个组织,带人过门的。”
林久时没有多想,直接拒绝:“我之后不会再玩灵境,也不会进门,就不加入你那边了。”
阮澜竹也不意外,只是轻笑:“你可以拒绝我,但你拒绝不了门。”
见林久时有些排斥,阮澜竹换了个话题,开口既是王炸:“我知道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