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剑看着晴儿说:“别慌,老佛爷最疼你,你慢慢说,把心里的想法都告诉她。我先去看看小燕子,处理完就来寻你,不会让你等太久。”
晴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抬起头看他,眼底盛着浅浅的光,像揉了碎月进去。她轻轻点了点头,鬓边那支银质梅花簪随着动作晃了晃,簪尖的小珍珠蹭过耳际,留下一丝微痒。“我知道了,萧剑,你也别太急,小燕子肯定盼着你呢。”
她说着,往后退了两步,却又忍不住停下,对着萧剑露出一抹浅淡的笑,那笑容很轻,却像春日的风,能吹暖晨雾里的寒意。直到萧剑朝她点头,她才转身踏进角门,淡蓝色的旗装裙摆扫过石阶上的露珠,留下一串细碎的湿痕,像一行无声的叮嘱。
萧剑立在原地,望着那抹蓝色身影消失在朱红门后,才缓缓收回目光。指尖还残留着她掌心的微凉,他下意识地攥了攥手,像是想留住那点温度。
转身往漱芳斋走时,宫道上的风已经暖了些,吹得两侧的红绸轻轻起伏。那些红绸都是新贡的云锦,红得鲜亮,上面用真金绣着缠枝莲,边角缀着的金流苏碰撞在一起,发出“叮铃叮铃”的脆响,混着内务府小太监匆匆的脚步声,把皇宫的喜庆氛围衬得愈发浓厚。
“萧剑大人吉祥!”一个抱着喜服布料的小太监迎面走来,见了他连忙躬身行礼,怀里的布料露出一角,是淡粉色的云锦,上面绣着细密的白梅,“这是给紫薇格格做常服的料子,刚从绣坊取来,赶着让格格试试尺寸呢!”
萧剑笑着点头,目光落在那抹粉上,想起晴儿刚才的蓝裙,心里不由得暖了几分,这宫里的热闹,终究是为了孩子们的幸福,无论是紫薇,还是小燕子,亦或是……他惦记的那个人。
还没走到漱芳斋,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小燕子清脆的笑声,像风铃一样,混着剪刀剪红绸的“咔嚓”声,格外鲜活。萧剑加快脚步,推开那扇挂着红绸的木门时,眼前瞬间被一片喜庆的红填满:廊下挂满了丈许长的红绸,风一吹就像波浪般翻涌,绸子上的金绣在阳光下闪着光;石桌上摊着各色绣线,朱红、明黄、宝蓝的线团滚在一起,旁边放着几匹待绣的素帕,上面已经描好了“囍”字的轮廓;墙角的石榴树上也系了红绸,枝头还挂着几个红灯笼,连叶子都像是被染了喜气。
紫薇正坐在石凳上,穿着一身淡紫色的旗装,手里捏着一根朱红的绣线,专注地绣着帕子上的鸳鸯。她的眉头轻轻蹙着,眼神落在针尖上,每绣一针都格外仔细,阳光落在她的发梢,泛着柔和的光。尔康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把软尺,时不时帮她调整帕子的位置,指尖碰到她的发梢时,会下意识地放轻动作,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慢些绣,别累着眼睛,剩下的咱们明天再弄也不迟。”
小燕子蹲在地上,穿着一身火红的短褂,手里握着一把小剪刀,正把红绸剪成菱形的小块。她剪得飞快,嘴角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碎绸子落了一地,像撒了一地的小红花。“紫薇,你看我剪的这个,缀在帕子边上肯定好看!”她举起一块红绸,朝着紫薇晃了晃,没注意到剪刀还开着,差点划到手指。
“小心点!”萧剑连忙出声,快步走过去,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剪刀,把刀刃合上放在石桌上,“这么毛躁,要是划到手,看你还怎么绣喜帕。”
小燕子猛地抬起头,看见是萧剑,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猛地站起身,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差点把他带得晃了晃:“哥!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赶不上紫薇的婚礼了呢!我给你飞了三封信,你怎么才回信啊?是不是在江南玩忘了?”
萧剑被她晃得无奈又好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指尖触到她扎得整齐的麻花辫,上面还系着红绳:“傻丫头,江南到京城路途远,信要走五六日,我收到第一封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连乌镇巷口那家的桂花糕都没来得及多买两块,上次你不是说,想尝尝那家的甜糕吗?”
“桂花糕!”小燕子的眼睛更亮了,拉着他的胳膊往石桌前走,力道都轻了些,“我就知道你没忘!上次你跟我说,那家的桂花糕是用新摘的桂花做的,甜得不腻人,我还跟班杰明说,等你回来一定要让御膳房照着做!”
坐在旁边台阶上的班杰明这时也站起身,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长衫,手里还拿着一支画笔,指节上沾了点朱红的颜料。他朝着萧剑温和一笑,眼神里带着几分拘谨,却很真诚:“萧剑大哥,一路辛苦了。我……我听小燕子说你去过大理,就按你之前描述的样子,画了些大理的风光,想让小燕子先看看,等我们婚后去了,也能有个准备。”说着,他从随身的画夹里取出一叠画纸,双手递到萧剑面前,指尖还微微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