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的太和殿,比往日多了几分凝重。檐角的铜铃被晨风拂得轻响,却压不住殿内的寂静,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分列两侧,朝珠碰撞的细碎声响,在空旷的大殿里格外清晰。侍卫踩着青石板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李嵩被押着跪在殿中,花白的头发散乱地贴在颊边,往日里的锦衣玉带换成了囚服,却仍强撑着抬头,声音带着刻意的镇定:“皇上,臣冤枉!臣侍奉陛下多年,怎会做出陷害忠臣之事?”
皇上坐在龙椅上,目光如炬,落在李嵩身上。他抬手示意小李子,将张承业的证词和那卷伪造的供词扔在李嵩面前,纸张落在青砖上发出“哗啦”一声响,惊得李嵩身子一颤。“冤枉?”皇上的声音冷得像寒冬的冰,“张承业已将当年你如何威胁他、如何派人送玉佩栽赃的事和盘托出,连你买通大理寺官员的银钱数目都写得清清楚楚,你还敢狡辩?”
李嵩盯着地上的证词,指尖下意识地抠着青砖缝里的灰尘。证词上的字迹他认得,是张承业的亲笔——当年他明明派人盯着张承业,怎么会让这份证词留到现在?冷汗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流,浸湿了囚服的领口,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说!”皇上猛地拍了下龙椅,声震大殿,“你当年为何要陷害萧之航?”
这一声怒喝,彻底击垮了李嵩的防线。他瘫坐在地上,肩膀垮了下来,声音发颤,带着哭腔:“是……是臣贪心!当年萧之航在边关巡查,缴获了一批贪官的赃银,里面……里面有臣私下克扣的军饷!臣怕他上奏皇上,就……就找了敌军的细作,伪造了通敌的玉佩,还买通了大理寺的官员,让他们屈打成招,伪造供词……”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却字字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站在殿侧的小燕子,听到“屈打成招”四个字时,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前世她就知道爹娘是被冤枉的,可此刻亲耳听到凶手承认,那种剜心的痛还是铺天盖地袭来——她仿佛看到年幼的自己躲在衣柜里,听着爹娘被带走时的哭喊,手里攥着的布老虎被眼泪打湿。
她死死攥着衣角,指尖泛白,肩膀不住地颤抖,却强忍着没哭出声。班杰明站在她身边,将她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下意识地往前迈了半步,伸手想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可余光瞥见龙椅上的皇上,又硬生生停住动作,只能压低声音,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说:“小燕子,别怕,都过去了,你爹娘的冤屈马上就能洗清了。”
紫薇也察觉到了小燕子的不对劲,连忙从袖中掏出帕子,快步走到她身边,轻轻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凑在她耳边轻声安慰:“小燕子,别难过了,现在真相大白,你的爹娘在天有灵,肯定也会高兴的。咱们等会儿就能给他们报仇了,好不好?”
晴儿的目光则落在萧剑身上。男人站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节泛白,连手臂上的青筋都隐隐凸起。他的眼里满是隐忍的痛苦,却始终没失态——他知道,此刻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爹娘的昭雪比什么都重要。晴儿看着他强装镇定的模样,心里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这个男人,不仅有血性,更有担当,能在这样的时刻压下情绪,实属难得。
李嵩还在断断续续地供述着当年的细节,说他如何销毁证据,如何威胁萧府的旧人,每说一句,殿内的气氛就凝重一分。皇上听着,脸色越来越沉,最后直接挥了挥手:“够了!你为了一己私利,害了忠臣满门,让萧家蒙冤二十年,简直罪该万死!”
他转头看向萧剑,语气缓和了些,带着几分歉意:“萧剑,当年的冤案,朕有失察之责,让你和小燕子受了这么多苦。如今凶手已认罪,你想如何处置他,尽管跟朕说。”
萧剑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殿中,对着皇上躬身行礼。他的动作标准而恭敬,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皇上,草民多谢您为家父洗冤。家父一生忠君爱国,从未有过二心,想必他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草民被仇恨蒙蔽双眼。只是李嵩害了家父,害了萧家满门,还请皇上依法处置,以正国法,也让天下人知道,忠臣不会白死,奸臣终会受罚。”
皇上看着他,眼里满是赞许,当即点头:“好!朕就依你所求,判李嵩死刑,明日午时在午门问斩!另外,朕追封萧之航为镇国大将军,赐萧家良田千亩、黄金百两,还会在苏州为萧之航立碑,让后人永远铭记他的功绩!”
“谢皇上!”萧剑再次躬身,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满是感激,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是喜悦的泪,是释然的泪,爹娘的冤屈,终于在二十年后得以昭雪。
侍卫上前,架起瘫在地上的李嵩往外走。老臣的哭喊声、求饶声渐渐远去,太和殿内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萧剑站在殿中,看着皇上,又想起自己之前对皇上的误解,连忙再次行礼:“草民之前误会皇上,以为是皇上害了家父,多有不敬,还请皇上恕罪。草民也替家父,谢皇上的恩典。”
皇上笑着走下龙椅,亲手扶起他:“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你是忠臣之后,本性正直,朕怎么会怪你?以后你在京城若是有需要,尽管跟朕说,朕会派人帮你。”
小燕子这时也走了过来,拉着萧剑的手,脸上还带着泪痕,却笑得格外灿烂:“哥,爹娘终于能瞑目了!咱们以后再也不用被仇恨缠着了。”
班杰明看着小燕子的笑容,也松了口气,悄悄从袖中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到她手里:“擦擦脸吧,一会儿出去风大,别着凉了。”
晴儿和紫薇也走上前,围在两人身边。晴儿看着萧剑,轻声说:“萧剑,以后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可以找我,我在宫里还算熟悉,能帮上些忙。”
阳光透过太和殿的窗棂照进来,落在每个人身上,暖融融的。二十年的冤案终于昭雪,萧家的仇恨得以化解,文武百官看着这一幕,也纷纷露出了笑容。殿内的气氛不再凝重,取而代之的是轻松与喜悦——往后的日子,终将是一片光明,再也不会有冤屈,再也不会有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