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张员外家后,几人约着分头逛镇。紫薇和晴儿想去看街边的绣品摊,永琪和尔康打算去茶馆打听下当地的风俗,班杰明却悄悄拉了拉小燕子的袖子:“你先跟紫薇她们去,我待会儿找你。”小燕子虽好奇,却也没多问,点头跟着紫薇走了。
其实班杰明心里记挂着小燕子刚才为自己出头的模样,想着买件新奇玩意儿送她。他沿着街边的小摊慢慢逛,糖画、泥人、竹编……
最后在一个竹编摊前停住了——摊上摆着只巴掌大的竹编小鸟,翅膀上还编着细细的彩线,栩栩如生。
摊主笑着说:“公子好眼光,这是俺家闺女编的,最受小姑娘喜欢。”班杰明立刻买下,小心翼翼揣在怀里,转身就想去找小燕子。
可刚走没几步,就被一群半大的孩子围了上来。孩子们从没见过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一个个睁着好奇的眼睛,围着他指指点点。有个穿补丁衣服的小男孩先开了口,声音又脆又响:“你看他的头发,黄灿灿的,像稻草一样!”另一个孩子也跟着喊:“洋鬼子!他是洋鬼子!快来看洋鬼子啊!”
班杰明皱了皱眉,不想跟孩子计较,转身想绕开。可孩子们却不依不饶,追着他跑,有的还捡起路边的小石子往他脚边扔,石子砸在青石板上“哒哒”响。他慌不择路,往后退时没注意脚下——街边有条窄窄的小河,刚下过雨,河岸湿滑,他“扑通”一声就掉了进去。
河水虽不深,却没到膝盖,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了衣服,湿布料贴在身上,又冷又沉,连头发都滴着水。班杰明挣扎着站起来,怀里的竹编小鸟被他紧紧攥着,没沾到水,可他的狼狈模样却让孩子们笑得更欢了。“水洋鬼子!洋鬼子掉进水里啦!”“快看他的样子,好滑稽!”
班杰明站在水里,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滴,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像潮水般涌上来。他来大清这么久,虽偶尔也会因外貌被议论,却从没像今天这样狼狈又难堪。
他一向温和,很少发脾气,可此刻面对孩子们的嘲弄,眼眶却忍不住红了,对着孩子们厉声喊道:“不许再叫了!我不是洋鬼子!”他的中文带着点口音,却满是压抑的怒气,孩子们被他吼得愣了下,却仍有人小声嘀咕:“就是洋鬼子……”
就在这时,小燕子寻了过来。她跟紫薇逛完绣品摊,没见着班杰明,心里着急,顺着街道一路找,刚转过街角,就看见浑身湿透的班杰明站在河里,周围还围着一群起哄的孩子。
她瞬间气炸了,拔腿就冲过去,一把将离得最近的孩子推开,叉着腰怒斥:“你们这群小孩怎么这么没教养!随便骂人还欺负人,有没有点规矩?再敢叫一句‘洋鬼子’,我就去找你们爹娘,让他们好好管教管教你们!”
小燕子的声音又亮又凶,眼神里满是怒火,孩子们被她的气势吓住了,缩着脖子不敢说话,没一会儿就一哄而散,跑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偷偷看一眼。小燕子立刻转身看向班杰明,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快步走到河边伸手:“斑鸠,你快上来!有没有摔疼?河水这么凉,你站在里面会冻坏的!”
班杰明借着她的手爬上岸,身上的衣服滴着水,把地面都浸湿了。小燕子这才看见他手里紧紧攥着的竹编小鸟,眼睛一亮:“你这是……买给我的?”班杰明点点头,把小鸟递给她,声音还有点沙哑:“刚才看见这个,觉得你会喜欢。”
小燕子接过小鸟,心里又暖又酸,连忙安慰道:“你别跟那些小孩一般见识,他们年纪小,不懂事,说话没轻重!再说了,你哪里像他们说的那样,你长得可俊了!你看你的头发,金闪闪的,像太阳晒过的麦穗,比咱们这儿的黑头发好看多了,也有趣多了!还有你的眼睛,像蓝宝石一样,多特别啊!”
班杰明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里的委屈渐渐消散了,忍不住笑了出来。小燕子见他笑了,才松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衣服,冰凉的触感让她皱起眉头:“你看你,衣服都湿透了,风一吹肯定会受风寒!快跟我回客栈换身干衣服,我让厨房给你煮碗姜汤,驱驱寒!”说着,她不由分说地拉着班杰明的胳膊,往客栈的方向走。
夕阳西下,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小燕子还在絮絮叨叨地骂着刚才的小孩,一会儿说“下次再让我看见他们,肯定好好教训一顿”,一会儿又说“你的衣服得赶紧换,不然生病了可怎么办”。
班杰明听着她的话,手里还残留着竹编小鸟的温度,心里满是暖意,小燕子能照顾说,就算受点委屈,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