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拉着班杰明快步回了客栈,刚踏进大堂,就撞见迎面走来的尔康、紫薇和晴儿。三人瞧见班杰明这副模样,都愣住了——他头发滴着水,衣袍湿透贴在身上,连鞋尖都在往下淌水,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唯有攥着竹编小鸟的手还紧紧护着,没让那小玩意儿沾半点湿。
“班杰明,你这是怎么了?”紫薇率先走上前,眼里满是担忧,“怎么浑身都湿透了?不小心掉水里了?”
小燕子怕班杰明不好意思说被小孩欺负的事,赶紧抢在他前头开口,手还悄悄往班杰明身后藏了藏:“嗨,还不是他自己冒失!刚才我们分头逛的时候,他看见河边有好看的石头,想下去捡,结果脚一滑就掉进去了!河水也不深,就是衣服湿了点,不碍事!”她说得理直气壮,还偷偷给班杰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露馅。
班杰明顺着她的话点点头,声音还有点发哑:“确实是我自己不小心,让大家担心了。”晴儿见状,赶紧吩咐客栈的伙计:“快给班杰明准备一桶热水,再拿套干净的衣袍送到他房间,可别冻着了。”
小燕子推着班杰明往楼梯走:“你赶紧回房洗澡换衣服,我去厨房让他们煮碗姜汤,等会儿给你送过去!”班杰明应着,脚步却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正忙着跟伙计交代煮姜汤的事,心里悄悄暖了几分。
可等到晚饭时分,众人坐在饭桌前,桌上的菜都快凉了,班杰明的房间还是没动静。小燕子扒了两口饭,心里越来越慌,放下筷子就起身:“我去看看斑鸠怎么还没下来,别是衣服没找着,或者姜汤太烫喝慢了。”说着就快步往楼上跑,留下尔康三人面面相觑,紫薇忍不住笑着摇头:“这小燕子,嘴上不饶人,心里倒比谁都惦记班杰明。”
小燕子轻轻敲了敲班杰明的房门,没听见回应,心里更急了,推开门就往里走。房间里没点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夕阳余晖,班杰明躺在床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连脸都埋在枕头上,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斑鸠?你怎么不下来吃饭啊?”小燕子走过去,伸手想拍他的肩膀,指尖刚碰到他的额头,就惊得缩回了手——那温度烫得吓人,比灶台上的铁锅还热。“哎呀!你怎么发烧了!”小燕子急得声音都变了,赶紧伸手把他扶起来,“你是不是早就不舒服了?怎么不跟我说啊!”
班杰明睁开眼,眼神有点迷糊,声音也虚弱:“刚才换完衣服还没事,躺了会儿就觉得头沉……不想让你担心。”小燕子听着更心疼了,转身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常寿!常寿!你快过来看看班杰明,他发烧了!”
常寿正在隔壁房间整理药箱,听见喊声赶紧提着药箱过来。他坐在床边给班杰明把脉,手指搭在腕上没一会儿,就忍不住笑了:“我说班杰明公子,你平常跟少爷他们跑马射箭,身子骨硬朗得像头牛,怎么也会有生病的时候?这是受了风寒,加上刚才受了点气,郁结在心里,才烧得这么厉害。”
他一边说,一边从药箱里拿出纸笔写药方,又叮嘱:“先喝一碗退烧药,再用温水擦身子降温,晚上多盖床被子发发汗,明天应该就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这两天别再吹风,也别吃生冷的东西。”
尔康和紫薇也赶了过来,见班杰明烧得厉害,又嘱咐了几句才离开。小燕子拿着药方让伙计去抓药,回来时还端着刚热好的姜汤,一勺一勺喂班杰明喝。“慢点喝,别烫着。”她动作轻柔,眼神里满是担忧,跟刚才在河边叉腰骂人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等班杰明喝完药,小燕子又拧了热毛巾,帮他擦额头、擦手腕,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歇了歇。她看着班杰明渐渐睡安稳的脸,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可连着跑前跑后,实在累得不行,趴在床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头还轻轻靠在床沿上,呼吸均匀。
半夜,班杰明被渴醒了。他睁开眼,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桌上的油灯还留着一点微弱的光。他刚想开口叫人,就看见床边椅子上的小燕子——她蜷缩着身子,双手抱在怀里,头歪在一边,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显然是累得睡着了,连身上的披风都没来得及脱。
班杰明心里瞬间涌上一股暖流,比刚才喝的姜汤还暖。他慢慢坐起身,动作轻得像怕惊动了她,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着她睡着时还微微皱着的眉头,想必是还在担心自己。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发丝柔软,带着点淡淡的皂角香,和她的人一样,热烈又干净。
“小燕子……”他轻声念着她的名字,声音里满是感激。若不是她今天及时出现,若不是她此刻守在自己身边,他恐怕只会剩下委屈和冷清。班杰明悄悄拿过一旁的披风,小心翼翼地盖在小燕子身上,又重新躺回床上,可心里的暖意却怎么也散不去,连发烧带来的难受,都好像轻了许多。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静谧又温柔。这一晚,没有街头的嘲弄,没有风寒的苦楚,只有床边的守护和心底的悸动,悄悄在客栈的暖夜里,扎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