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野菜充饥毒上身，沈砚急救显不同
沈家村的日子，在饥饿的煎熬中，一天天缓慢而沉重地挪动着脚步。
那天从后山回来，沈砚没有对家人提及陷阱和与沈大巴的冲突，只含糊地说在村外转了转，捡了些柴火。他默默喝下那碗照得见人影的野菜糊糊，将所有的屈辱和计划都压在心底，如同蛰伏的兽。
第二天天不亮，他便悄悄起身，再次前往后山。
清晨的山林带着露水的湿润，空气清新，暂时驱散了村庄里弥漫的绝望气息。他迫不及待地赶到昨日布下套索的地方。
远远地，他便看到那处矮草丛在微微晃动！
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放轻脚步，屏住呼吸，慢慢靠近。
只见那精心伪装的套索，此刻正紧紧地勒住了一只灰褐色野兔的后腿！那兔子约莫两三斤重，不算肥硕，但在如今这光景，已是天大的惊喜！它正奋力挣扎着，发出细微的“呜呜”声，带动着作为机关的柔韧树枝不停颤抖。
成功了！第一个陷阱，就成功了！
沈砚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比前世在顶级期刊上发表论文更甚。这是生存的希望，是打破绝境的第一步！
他迅速上前，熟练地（得益于系统知识）解下套索，将野兔牢牢抓在手中。温热的触感，有力的挣扎，都让他真切地感受到“收获”的滋味。
他没有立刻下山。凭借着【草木辨识】技能，他又在附近找到了几株可食用的菌菇和一批鲜嫩的野菜，用柔软的藤蔓捆好。他要将这次收获“合理化”——主要收获是野菜和菌子，兔子则是“意外之喜”。
当他提着仍在蹬腿的野兔和一大捆野菜菌菇回到那个破败的家时，整个沈家都轰动了。
“兔……兔子！”沈石第一个跳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柳氏和沈草儿也闻声从灶房跑出来，看着沈砚手中的野兔，脸上写满了震惊和狂喜。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沈铁柱，也猛地站起身，黝黑的脸上肌肉抖动，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三郎……这……这是你抓的？”柳氏的声音都在发颤。
“嗯。”沈砚将兔子和野菜放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在山脚下了几个套索，运气好，套住了一只。还挖了些野菜和菌子。”
他省略了陷阱知识的来源，只归功于“运气”和“自己琢磨的土法子”。在村民看来，半大小子琢磨些抓鸟逮兔的玩意儿，并不算太出格。
“好！好！太好了！”沈铁柱重重拍了下大腿，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带着一丝生气笑容，“我儿有本事！”
柳氏更是喜极而泣，连忙上前接过野兔，掂量着，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老天爷，灶王爷，真是开了眼啊！这下……这下可好了……”
沈草儿看着那肥嫩的野菜和罕见的菌子，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这只野兔，像一束强光，骤然照进了沈家绝望的阴霾之中。柳氏当机立断，将野兔杀了，兔皮小心剥下晾晒，兔肉则割下一大半，混合着大量野菜和那几朵菌子，煮了满满一大锅浓稠的肉汤！剩下的一小半兔肉，则用盐仔细抹了，挂在灶台上方熏制，以备不时之需。
尽管肉少菜多，但那久违的肉味，那实实在在能填充胃囊的食物，让沈家五口人吃得满头大汗，脸上都泛起了满足的红光。这是自旱灾以来，他们吃的第一顿像样的饭，也是沈砚穿越后，第一次感受到“饱”的滋味。
然而，希望的萌芽刚刚破土，残酷的现实便再次露出了獠牙。
就在吃过兔肉野菜汤的当天夜里，睡在沈砚旁边的哥哥沈石，突然开始剧烈地呕吐、腹泻，很快便脸色发青，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呻吟起来。
“石头！石头你怎么了？”柳氏被惊醒，扑到沈石身边，吓得魂飞魄散。
沈铁柱也慌忙点亮了油灯，只见沈石脸色难看至极，呼吸急促，显然情况危急。
“是……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沈草儿带着哭腔问道。
沈砚心中一沉，立刻上前查看。他想起今天采摘的野菜和菌子，虽然他都用技能确认过无毒，但难保有些野菜属性寒凉，或者与兔肉同食产生了不良反应？又或者，沈石长期饥饿，肠胃虚弱，突然进食油腻的肉食和大量粗纤维野菜，导致了急性肠胃炎？
“水……给我点水……”沈石虚弱地呻吟着。
柳氏慌忙要去舀水。
“等等！”沈砚猛地出声阻止。他想起系统商城里有【基础外伤草药包】，那是否意味着，系统也具备一定的医疗辅助功能？或者，【草木辨识】技能也能识别药用植物？
他立刻集中精神，一边观察沈石的症状（呕吐、腹泻、腹痛、面色发青），一边在脑海中快速检索【草木辨识】技能附带的信息。
果然，一些常见的、可用于缓解急症的药草信息浮现出来。
“娘，先别给他喝生水！”沈砚语气急促但坚定，“哥可能是吃得不合适，伤了肠胃，乱喝水可能更严重。我知道有几种草药可能管用！”
此刻，他也顾不得隐藏什么了，救人要紧。
柳氏和沈铁柱都愣住了，看着小儿子。三郎什么时候懂草药了？
沈砚来不及解释，对沈草儿道：“姐，你快去，找几块干净的旧布，用开水煮一下晾凉备用！”他又看向父母，“爹，娘，你们照顾哥，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说完，他不等父母回应，抓起一个破筐，冲出了家门，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夜晚的山村，寂静而可怖。沈砚凭借着微弱的月光和【草木辨识】技能的微弱指引，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村边、田埂上寻找着。
他的目标很明确：车前草（清热利尿、渗湿止泻）、马齿苋（清热解毒、凉血止血，对肠道炎症有效）、艾草（温经止血、散寒止痛，可缓解腹部冷痛）。这些都是常见且相对安全的草药。
技能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昏暗的光线下，他依然能准确地辨认出那些在旁人看来只是杂草的植物，并选取了药效最佳的部位。
他飞快地采集着，心中焦急万分。时间就是生命，沈石的症状看起来很不妙。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沈砚抱着满满一筐草药，气喘吁吁地跑回了家。
家中，沈石的情况似乎更加严重，呻吟声都微弱了许多，柳氏在一旁急得直掉眼泪，沈铁柱也是束手无策，蹲在墙角唉声叹气。
“娘，快，把这些草药洗干净，车前草和马齿苋捣烂取汁，艾草煮水！”沈砚顾不上喘匀气，立刻吩咐道。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让慌乱中的柳氏和沈草儿下意识地听从。她们连忙照做，清洗、捣药、生火煮水。
沈砚则用沈草儿准备好的、用开水煮过晾凉的布，蘸着温水，小心翼翼地为沈石擦拭额头和脖颈的冷汗，物理降温。
草药汁和艾草水很快准备好了。沈砚亲自将苦涩的车前草马齿苋混合汁液，一点点喂给沈石。沈石虽然意识模糊，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吞咽了下去。随后，又让他小口喝了些温热的艾草水。
做完这一切，沈砚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依旧悬着。他紧紧盯着沈石的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里弥漫着草药苦涩的气味和凝重的气氛。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沈石的呻吟声似乎减轻了一些，紧皱的眉头也略微舒展。又过了一会儿，他不再呕吐，虽然依旧虚弱，但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沉沉睡去。
“好像……好像好些了？”柳氏试探着摸了摸沈石的额头，惊喜地发现冷汗少了，温度也似乎降下去一点。
沈铁柱也凑过来看，黝黑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应该是草药起效了。”沈砚也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他仔细交代，“今晚看着点哥，别让他再着凉。明天再喝两次草药，应该就没事了。最近几天，只能喝点清淡的米粥，不能再吃油腻和难消化的东西。”
柳氏连连点头，看着沈砚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依赖。她拉着沈砚的手，声音哽咽：“三郎……今天多亏了你了……你……你咋会认得这些草药的？”
沈铁柱和沈草儿也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沈砚早已想好了说辞，他垂下眼睑，低声道：“前几天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好像有个白胡子老头教我的……他说……说咱家以后用得着……”
又一次，他将无法解释的事情，推给了虚无缥缈的“神授”或“托梦”。在这个信奉鬼神的年代，这是最容易被接受的理由。
果然，柳氏和沈铁柱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敬畏。柳氏更是双手合十，喃喃念叨：“是神仙……肯定是神仙又显灵了，救了我家石头，教了我家三郎本事……”
沈草儿看着弟弟，眼神复杂，有庆幸，有感激，也有一丝更深的好奇。她总觉得，弟弟醒来后，变得太过不同。但这种不同，在眼下，是支撑这个家的希望。
危机暂时解除。沈砚看着沉睡的兄长，看着疲惫却安心不少的父母和姐姐，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更加沉重。
一次偶然的食物中毒（或肠胃炎），就差点夺走一条性命。这医疗条件的匮乏，生存环境的恶劣，远超他的想象。他不能每次都指望运气和“神仙托梦”来搪塞。
他需要更系统地掌握一些东西，无论是狩猎、采集，还是……医术。
他再次调出系统界面。积分还剩75点。他的目光掠过那些商品，最终停留在之前忽略的【基础草药学入门】（30积分）上。
也许，是时候将这部分知识，也“合理化”地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同时，经过沈石这次事件，他在这个家的地位，悄然发生了变化。他不再仅仅是被呵护的幼子，而是成了一个在危机时刻能够挺身而出、拥有“特殊本事”、可以依赖的对象。
沈铁柱和柳氏看他的眼神，除了疼爱，更多了一份信重。
夜更深了。
沈家破旧的茅草屋里，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有沈石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永无止境的风声。
沈砚躺在坚硬的土炕上，毫无睡意。
野菜充饥，却暗藏风险；意外收获，伴随新的危机。这个世界，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但他知道，他不能停下。急救兄长所展现的“不同”，既是麻烦，也是契机。它让家人开始接受他的“异常”，为他后续利用系统知识，打下了基础。
他的锋芒，在一次次生存危机的逼迫下，正一点点地从隐藏中显露出来。
逆袭之路，不仅需要力量和粮食，还需要知识与智慧。而他，正在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上，艰难而坚定地，踏出一个个带血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