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鹤隐去身形,如同一个无声的旁观者,悬浮在不远处的半空,冷静地注视着五条彻与伏黑甚尔之间那场令人眼花缭乱的激战。
两人的速度快到了极致,身影交错腾挪,几乎化作了两道模糊的流光,每一次兵刃碰撞都迸发出刺耳的金鸣与四溅的咒力火花。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杀意,每一招每一式都直取要害,凶险万分。
看了一会儿,叶鹤甚至感到了一丝无聊。
这种纯粹力量与技巧的极致碰撞,虽然精彩,但看久了也难免乏味。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五条彻这家伙到底行不行?
要不要自己上去搭把手,赶紧结束这场闹剧?
毕竟,他那柄墨玉长鞭化作的黑色长剑,可还在五条彻手里当临时武器用着呢。
就在他这个念头升起的几乎同一瞬间。
下方的战局骤然生变
五条彻似乎被伏黑甚尔某种阴损的招式或是言语彻底激怒,他猛地后撤半步,双手在胸前飞速结出一个复杂而古老的手印,周身原本就澎湃的咒力如同海啸般轰然暴涨,达到了一个令人心悸的顶峰。
他赤红的眼眸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低沉而清晰地吐出了那个词汇:
“领域展开
无边回廊”
叶鹤隐在暗处的身影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墨玉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是他第二次亲眼见到五条彻展开领域。
第一次,还是他为了测试实力,强行逼着五条彻动手的时候。
这家伙竟然被逼到这种地步了?
还是说,他是想速战速决?
对面的伏黑甚尔在五条彻结印的瞬间就脸色微变,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身形暴退,试图脱离术式范围。
然而,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下一刹那,以五条彻为中心,一片无形的扭曲了空间与感知的力场骤然张开,将他和伏黑甚尔两人完全吞噬了进去。
两人的身影,连同那骇人的咒力波动,瞬间从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空气中尚未完全平息的,属于五条彻那强悍领域的残余气息,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叶鹤看着那片空荡荡的战场,沉默了片刻,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低语,带着冰冷的杀意:
“五条彻,你拿的是我的本命武器!”
“要是敢把我的鞭子搞出什么损坏,信不信等你出来,我亲手宰了你。”
可惜,他的威胁无人回应。
就在叶鹤考虑着是继续在这里等五条彻出来算账,还是先离开去办别的事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周身那冰冷的气息瞬间冰雪消融。
是杰。
叶鹤几乎是下意识地调整了呼吸,接起电话,声音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怎么了,杰?”
电话那头,夏油杰的声音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语气却异常笃定:“哥,你现在就在高专里面,对吧?”
叶鹤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他确定自己这次隐匿得极好,没有泄露丝毫气息或咒力波动。
“是的。”他坦然承认,随即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夏油杰在电话那头低低地笑了两声,声音压低了一些,仿佛怕被旁边的人听到,带着点亲昵的狡黠:
“因为你离不开我啊。”
这句话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搔过叶鹤的心尖,带来一阵微麻的悸动。
他握着手机,沉默了一瞬,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夏油杰似乎很满意他的沉默,笑得更愉悦了些,随即语气转为正题,但依旧带着那种轻松的仿佛只是随口一提的态度:“哥,我们这边遇到了一点事情,你可以过来帮我们一下吗?”
叶鹤甚至连具体是什么事情都没问,便毫不犹豫地应道:“当然。”
夏油杰的声音又压低了些,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亲昵,继续说道:“晚上一起回家吧。”
“好。”叶鹤的回答几乎是秒回,没有一丝犹豫,“一起回家。”
通话结束。
叶鹤收起手机,不再去看那片五条彻领域展开后留下的虚无空间。
他转身,步伐沉稳地朝着夏油杰所在的方向走去。
夏油杰在电话里并没有告诉他具体的位置。
但他知道,叶鹤一定会顺着那个从未关闭的定位,准确无误地找到他。
叶鹤沿着手机定位的指引,穿过高专内幽静的林荫道,很快便看到了那四个熟悉的身影。
他们刚从地下薨星宫出来,此刻正站在一片浓密的树荫下。
天内理子和黑井似乎还沉浸在分别又重逢的巨大情绪波动中,正抱在一起,低声啜泣着,肩膀微微耸动。
夏油杰和五条悟则站在一旁看着她们,脸上带着一种完成了某件重要事情的轻松而温和的笑意。
夏油杰一抬眼,正好看到叶鹤从不远处走来,他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五条悟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只有叶鹤一人,没见到五条彻的身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叶鹤的目光落在夏油杰身上,自然地伸出手,将他额前几缕因为之前行动而略显凌乱的发丝轻轻拨到耳后,动作熟练而亲昵。
他低声询问,语气温和:“怎么了?需要我帮什么忙?”
夏油杰便老老实实地将前因后果,所有的一切一切,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叶鹤。
说完后,他带着全然的信赖看向叶鹤:“哥,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夏油杰对叶鹤毫无保留的信任显而易见。
五条悟也因为对哥哥这位朋友实力的认可,觉得说出来并无不可。
但他们身后的天内理子和黑井却听得心惊胆战,脸上写满了“这种关乎咒术界根基的秘密是可以随便说的吗?!”的惊恐。
叶鹤却并未在意那两人的反应,他专注地听完夏油杰的叙述,沉吟片刻,冷静地抓住了核心问题:“本质上,天元需要的,只是一个适配的‘星浆体’肉体作为容器,维持自身稳定和结界运转,对吧?至于这个肉体里面的意识是谁,其实并不重要?”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了一眼,回想了一下关于星浆体同化的记载,然后点了点头:“理论上……应该是这样。”
叶鹤的目光扫过夏油杰,又落在不远处依旧有些不安的天内理子身上,嘴角勾起一个浅淡而令人安心的笑容:“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能解决这件事。”
---
在与高专的班主任夜蛾正道进行了一番沟通后,尽管夜蛾对这种行为感到震惊并一度破口大骂,但在叶鹤亮明特级咒术师的身份以及摆出不容置疑的态度后,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和一位特级的担保,他最终还是艰难地同意了叶鹤的介入方案。
当然,他内心最大的震撼可能来自于,夏油杰这小子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特级咒术师的哥哥?!
按照叶鹤的安排,天内理子被送进了手术室。
手术的要求很特殊:取出部分血液、肌肉组织以及一小段肋骨,但必须确保不会对她的身体健康造成永久性损伤。
家入硝子不放心,也跟着进了手术室,全程监督,生怕出什么意外。
这种要求在任何正规医院都不可能被允许。
但问题是,这里是乌丸集团旗下控股的,并不对普通公众开放的特殊医疗机构。
手术进行得很快。
不久,医生端着几个无菌瓷碗走了出来,碗里分别盛放着暗红色的血液、一小块鲜红的肌肉组织,以及几段细小的、带着血丝的肋骨碎片。
叶鹤面色平静地接过这些碗,端着它们走进了一间早已准备好的空房间。
夏油杰、夜蛾、黑井等人也紧随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好奇与紧张。
在众人的注视下,叶鹤将瓷碗中的血液、肌肉和骨头碎片全部倒入一个干净的托盘中,混杂在一起。
然后,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用指尖轻轻触碰那堆混杂着血肉与碎骨的混合物。
下一瞬间——
一股磅礴得令人窒息的咒力,如同沉寂的火山骤然喷发,以叶鹤的指尖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无形的压力让几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而更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托盘里那堆死气沉沉的血肉骨混合物,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之源,开始轻微地有规律地搏动起来。
它们在众人眼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塑形……组织交织,骨骼延伸,皮肤覆盖……
慢慢地,一个完整的、闭着双眼、仿佛陷入沉睡的天内理子,赫然出现。
她的身体轮廓、样貌,与真正的天内理子一般无二,只是毫无生气,像一具精心制作的等身人偶。
然而,与之相对的,是叶鹤急剧变化的脸色。
他的嘴唇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一片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周身那原本深不可测的咒力波动如同退潮般飞速衰减,变得极其微弱,最终几乎感知不到,仿佛彻底枯竭。
他强撑着,看了一眼手下这具刚刚“创造”出来的身体,声音有些虚弱地对旁边呆若木鸡的几人示意:“拿个床单把她裹起来。”
说完,他脚步踉跄地向后倒退了几步,后背重重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喘息,胸口大幅度地起伏,显然消耗巨大,几乎到了虚脱的边缘。
夏油杰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前,及时扶住了叶鹤摇摇欲坠的身体,让他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
他抬头看向同样处于巨大震惊中的夜蛾正道,语气急促却坚定:“老师,后面的事情就麻烦您处理了。”
按理来说应该五条悟去处理,别人的话夏油杰其实都不是很放心,但是五条悟并没有跟着来,他有点担心五条彻,所以守在五条彻那边了。
夜蛾正道看着那个被制造出来的星浆体躯体,又看看几乎虚脱的叶鹤,大脑还在疯狂处理着这超出认知的一幕,但听到夏油杰的话,他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夏油杰不再多言,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几乎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叶鹤,一步步,缓慢而坚定地离开了这个充满了消毒水气味的医院。
走廊里,夏油杰感受着怀中叶鹤微弱的气息,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传来阵阵揪痛。
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浓烈的心疼,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深切的后悔,低声在叶鹤耳边哽咽道:
“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