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气氛略显微妙之际,一个穿着花衬衫膀大腰圆,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大汉,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
他先是恭敬地对着灰谷兰和灰谷龙胆点了点头,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兰哥,龙胆哥,那边……芭流霸罗和东卍的人快要开始了,您二位要不要回去看看?”
说完,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了叶鹤、夏油杰这一圈气质迥异的人,尤其是叶鹤那身笔挺的西装和周身难以忽视的气场,让他心里直打鼓。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更加小心地向灰谷兰请示道:“那个……兰哥,这几位……是您认识的朋友吗?要是……要是一起的话,可以到里面那个最好的位置一起观战。”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更低了:“按规矩本来是不让外人进的,但是……”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这几个人,除了那个在地上滚了一身灰的黄毛看起来可能好惹点,其他哪个都不像善茬,他不敢拦。
灰谷兰闻言,那双漂亮的眼眸转向叶鹤等人,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无害的招牌笑容,语气十分有礼貌地询问道:“几位,有兴趣一起去看看吗?视角还不错。”
他的邀请听起来很随意,仿佛只是请朋友去看一场普通的球赛。
叶鹤的目光先是落在夏油杰和五条悟身上。
夏油杰微微蹙眉,显然对这种不良少年的争斗没什么兴趣,更担心叶鹤待在这种混乱环境里的安全。
五条悟则是一副“好像有点意思”的看热闹表情。
叶鹤略一思索。
现在离开,把杰和悟单独留在这里,他不可能放心。
既然有“最佳观景位”这种相对安全且视野开阔的地方,倒不如一起去,既能看着两个少年,也能顺便观察一下夏油杰和五条悟被派过来寻找的咒灵是什么。
随便看看那个附在 mikey 身上的特级咒灵在冲突中的反应。
“好。”叶鹤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同意了。
于是一行人,包括不情不愿拍打着灰尘的灰谷叶,跟着灰谷兰和那个引路的大汉,朝着场地中心那片最为喧嚣的区域走去。
他们这一行人,组合实在太过奇特。
走在最前面的灰谷兰、灰谷龙胆是这边有名的“人气角色”,自带气场。
中间是穿着高专制服、气质独特的夏油杰和五条悟。
然后是西装革履,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叶鹤。
最后还跟着一个趿拉着拖鞋、头发凌乱、边走边打哈欠的灰谷叶。
这浩浩荡荡的一群,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当他们穿过人群,走向那个由几辆废弃车辆堆叠形成的,视野极佳的“观景台”时,几乎全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了过来。
尤其是叶鹤。
他那一身剪裁合体的昂贵西装,一丝不苟的发型,冷静疏离的神情,在这个充满汗味、烟味和暴力因子的环境里,简直像是一只优雅的猎豹误入了鬣狗的巢穴,突兀得令人侧目。
反而是穿着宽松灯笼裤、扎着丸子头的夏油杰,虽然气质干净,但打扮上倒是这群人里最能融入现场氛围的一个。
夏油杰敏锐地察觉到了四面八方投来的带着各种意味的视线,尤其是落在叶鹤身上的那些目光,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不爽。
他下意识地靠近叶鹤,几乎是贴着兄长的身侧行走。
他瞥了一眼叶鹤垂在身侧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
夏油杰喉结微动,一种想要紧紧握住的冲动涌上心头,但周围人实在太多了,众目睽睽之下,他终究没敢。
最终,他只是飞快地、带着点不由分说的力道,伸手抓住了叶鹤的手腕。
掌心瞬间传来叶鹤皮肤微凉的触感,以及皮肤之下,稳定而有力的脉搏跳动。
这触感让他躁动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仿佛通过这短暂的接触,确认了兄长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叶鹤感受到手腕上突然传来的,属于夏油杰的温热而略带薄汗的力道,微微怔了一下,侧头看了夏油杰一眼。
少年紧抿着唇,目视前方,似乎只是随意的一握。
叶鹤没有挣开,任由他抓着,只是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就在他们几人完全踏上那个废弃车辆顶,彻底在全场数百人面前亮相的瞬间,下方的人群中,几乎是同时响起了几声带着惊愕的疑问。
声音来自不同的方向,语气各异,却同样清晰地划破了嘈杂的背景音。
一个声音来自东京卍字会阵营的中心,那个金发的娇小少年 mikey,他歪着头,看着叶鹤,脸上带着纯粹的惊讶,扬声问道:
“哎,你不是真一郎大哥的朋友吗?怎么会在这里?”
另一个声音则来自站在 mikey 身边不远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少年花垣武道。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猛地瞪大了眼睛,手指着叶鹤,脱口而出:
“哎!你是上次那个和弟弟结——!!”
话还没说完,他仿佛意识到了失言,脸上瞬间血色尽褪,惊恐地用自己的双手死死捂住了嘴巴,把后半句惊世骇俗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只留下一双瞪得溜圆的眼睛,写满了后怕。
几乎在同一时间,从芭流霸罗的阵营里,一个留着黑黄挑染色中长发的,眼神带着几分狠戾和疯狂的少年走出来。
羽宫一虎也眯着眼睛,死死盯住了叶鹤,用带着不确定和一丝恍然的语气说道:
“哎?你……你是之前那个,那天晚上踹了我一脚的人吗?”
这三声几乎同时响起的、指向性明确的惊呼,如同三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湖面,瞬间让整个废弃车厂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和紧绷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聚焦在了被灰谷兄弟引上高台,气质卓然的叶鹤身上。
听着那三道来自不同方向、却同样指向自己的惊呼,叶鹤只觉得额角隐隐作痛,心底那股自从踏足日本后就时常涌现的无语感再次翻涌上来。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怎么走到哪儿都能碰上“熟人”?而且还是在眼下这种混乱的场合。
站在他身侧的夏油杰,在听到那几声叫喊后,身体瞬间绷紧了些,抓着叶鹤手腕的力道也不自觉地加重。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雷达,迅速扫过下方发出声音的三人。
mikey 和花垣武道是他之前在真一郎店里见过的,而那个从芭流霸罗阵营里走出来、头发挑染、耳带铃铛、眼神不善的少年,他毫无印象。
夏油杰的视线重点在那个陌生的挑染少年身上停留了一瞬,确认自己不认识后,立刻带着询问看向叶鹤,紫色的眼眸里清晰地写着:“这又是谁?”
叶鹤感受到弟弟紧绷的情绪和探究的目光,偏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羽宫一虎。就是之前跟你提过的,在真一郎店里,拿着扳手想砸人脑袋,被我一脚踹飞的那个少年。”
夏油杰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脑中飞快地梳理着叶鹤之前告诉他的,关于两年前救下佐野真一郎的那段经历。
他确实记得叶鹤提到过,当时有两个想偷摩托车的初中生,其中一个情绪激动之下抡起了扳手……
所以,就是下面这个叫羽宫一虎的少年?
夏油杰的目光再次投向下方那个眼神带着疯狂和戾气的挑染少年,眉头微微蹙起。
他迅速将已知的信息串联起来:羽宫一虎和另一个少年是好朋友,他们当时想去偷真一郎大哥的摩托车,是为了给 mikey 过生日?
那么,按照这个逻辑……
夏油杰的视线又转向东京卍字会阵营中心那个金发少年 mikey,语气带着明显的不确定和困惑,低声向叶鹤确认:
“哥,那按这么说……这个羽宫一虎和 mikey 他们……应该是朋友才对吧?”
他伸手指了指下方泾渭分明,剑拔弩张的两拨人马,脸上露出更加不解的神情。
“可他们现在这架势……怎么看都像是要打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