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鹤盯着屏幕上那两条消息,指尖有些发凉。
监听器的反馈这么明显吗?
还是说杰对他的这些小动作,其实比他认为的还要敏锐?
喉间的干痒感更重了,他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却觉得那股莫名的燥热并没缓解。
这不是咳嗽,是一种被当场抓包的心虚,还混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心情。
他站在原地,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
否认?
杰既然这么问了,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承认?
那要怎么说?
说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听听你现在在做什么?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过了。
就在他犹豫的几秒内,手机又震了一下。
杰:?
一个简单的问号,带着点催促,又好像有点别的意味。
叶鹤深吸一口气,试图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按下了语音键:
“没什么。”
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比平时稍微低哑了一点,“刚在检查设备……可能不小心碰到了。”
这个借口拙劣得他自己都不信。
发送过去后,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叶鹤几乎能想象出夏油杰此刻的表情。
微微挑着眉,那双紫色的眼睛里带着点笑意,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果然,新的消息跳了出来。
杰:哦
杰:还以为你大清早就在查岗。
杰:[小猫歪头.jpg]
一个可可爱爱的表情包,配上那句意有所指的话。
叶鹤看着那个表情包,仿佛能看到夏油杰在手机那头带着点戏谑的笑意。
叶鹤也笑了笑,没有再解释什么。
鹤: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去。
他转移了话题。
这次夏油杰回得很快。
杰:随便。
杰:你看着买吧。
杰:不过……
杰:这次要小心点,别再“不小心”碰到什么开关了
叶鹤看着聊天记录里夏油杰的这几句话,抬手扶了下眼镜。
嗯,杰的心情已经好起来了?
叶鹤失笑。
真是误打误撞。
而另一边,高专宿舍里,夏油杰看着手上的紫云晶发绳,摸了摸放着定位器和监听器的地方,然后继续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领。
监听器?
他早就习惯了。
他只是有点好奇,叶鹤到底是想听到什么。
整理完衣服的夏油杰又想到,在感受到监听器也打开的时候,故意去那趟厕所。
然后就察觉到监听器被秒关的动静。
夏油杰甚至能想象出叶鹤在监听器那头平静下带着慌乱的神色。
没忍住笑了笑。
他纯情的兄长。
于是当五条悟叼着牙刷,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毛,毫无形象地靠在夏油杰宿舍的门框上准备找夏油杰一起去吃早饭时。
结果一推门就看见夏油杰对着空气笑得……一脸春心荡漾?
五条悟那双苍蓝色的六眼瞬间瞪圆了,连嘴里的牙刷都忘了拿出来,含糊不清地发出疑问:
“喂……杰?你一大早对着衣柜笑什么呢?中邪了?还是……”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猛地凑近,墨镜滑到鼻尖,仔细打量着夏油杰的脸,“你该不会是……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夏油杰被五条悟突然出现的声音拉回现实,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恢复了平时那副温和中带着点疏离的表情。
他抬手理了理额前并不存在的碎发,掩饰住那一丝被撞破的尴尬。
“没什么。”夏油杰语气平淡,转身拿起放在桌上的发绳,熟练地将半长的黑发扎成一个松松的丸子头,动作自然流畅,“只是在想今天早上吃什么。”
“哈?”
五条悟明显不信,他把牙刷从嘴里拿出来,指着夏油杰,“少来!你刚才那个笑绝对有问题!快说,是不是偷偷谈恋爱了?!”
夏油杰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悟,你的想象力可以不用这么丰富。”
他拿起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叶鹤的聊天界面,他不动声色地按熄了屏幕。
“倒是你,再不快点,我就不等你了。”
五条悟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大半,但他还是狐疑地看了夏油杰两眼,嘴里嘟囔着:“肯定有鬼……杰你最近怪怪的……”
夏油杰没再理他,径直朝门外走去。
只是在他经过五条悟身边时,嘴角又不受控制地微微扬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待会就要见到叶鹤了,他现在心情非常非常好,谁都拦不住。
食堂里,五条悟风卷残云般扫荡着面前堆成小山的早餐,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
而他对面的夏油杰,面前只摆着一杯清水,慢悠悠地喝着。
“喂,杰,”五条悟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食物,含糊不清地说,“你真有病吧?一大早就坐着看我吃饭?你不饿吗?”
夏油杰收回目光,淡淡瞥了他一眼:“不饿,看你吃比较下饭。”
五条悟被噎了一下:“神经病!”
说完,化悲愤为食欲,更加凶狠地对付起眼前的食物,仿佛要把夏油杰的那份也一起吃回来。
就在五条悟吃得心满意足,几乎要瘫在椅子上揉肚子的时候,夏油杰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叶鹤。
夏油杰立刻站起身,语气平淡地对五条悟说:“我出去一下。”
五条悟瞬间警觉,像只闻到鱼腥味的猫一样弹了起来:“去哪?我也去!”
他直觉夏油杰这一早上的反常肯定和这个电话有关。
夏油杰皱眉:“你跟着干什么?”
“我就要去!”五条悟充分发挥了他胡搅蛮缠的本事,一把抓住夏油杰的胳膊,“你是不是背着我有什么好吃的?休想独吞!”
夏油杰被他缠得没办法,加上叶鹤的车应该已经快到校门口了,只好无奈道:“随你。”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高专门口,果然看到叶鹤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
叶鹤正靠在车边,脚边放着几个看起来相当精致的多层食盒和一个大大的纸袋。
看到夏油杰过来,叶鹤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看到夏油杰身后那个探头探脑、一脸“我抓到你们了”表情的五条悟时,神态也很自然。
“哥。”夏油杰快步走过去。
“杰。”叶鹤应着,目光扫过他空空的手和身后明显已经吃饱喝足的五条悟,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看向夏油杰的眼神带了点“学坏了啊”的调侃。
夏油杰微微别开脸,耳根有点热。
“鹤哥!”五条悟已经蹿了过来,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地上的食盒,鼻子用力嗅了嗅,“哇!这么多好吃的!杰你太卑鄙了!故意不吃饭,留着肚子来这里开小灶!”
他指着夏油杰,一脸痛心疾首,仿佛遭受了巨大的背叛。
夏油杰懒得理他,直接对叶鹤说:“我们上车吃吧。”
叶鹤点点头,提起食盒,示意夏油杰上车。
“喂喂喂!你们这就走了?”五条悟看着两人就要上车,把自己撇下,顿时急了,围着车子跳脚,“我也要吃!见者有份!叶哥你不能这么偏心!”
叶鹤看着活蹦乱跳像只被抢了零食的大猫一样的五条悟,温和地笑了笑。
他早就料到可能会有这种情况,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他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超大号的纸袋,塞到五条悟怀里:“给你的。”
五条悟一愣,低头打开纸袋一看,里面满满当当地装着他最喜欢的几家顶级甜品店的招牌产品。
喜久福、大福、蛋糕卷……种类丰富,数量可观。
刚才还气急败坏的五条悟,瞬间偃旗息鼓,眼睛唰地亮了,抱着纸袋像抱着什么绝世珍宝。
“哇!鹤哥!你是比五条彻还好的哥哥!”他变脸比翻书还快,脸上笑开了花,“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慢慢吃!慢慢聊!”
说完,抱着他那袋“封口费”,心满意足、美滋滋地转身就往回走,脚步轻快得快要飘起来。
夏油杰坐在副驾驶座上,透过车窗看着五条悟迅速消失的背影,无语地摇了摇头。
叶鹤坐进驾驶室,关上车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他将食盒一层层打开,诱人的香气顿时弥漫在车厢里。
叶鹤将筷子递给夏油杰,语气温柔,“都是你爱吃的。”
夏油杰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精致菜肴,又抬头看了看身边眉眼含笑的叶鹤,心里那点因为之前隐瞒而产生的小疙瘩,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他接过筷子,低声说:“谢谢哥。”
叶鹤抬手摸了摸夏油杰带着细微薄汗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刘海。
“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