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温泉谷的流水般静静淌过,苏念的肚子一天天隆起,走路时不得不扶着腰,像揣了个圆滚滚的陶罐。苍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打猎回来总不忘带些软乎乎的野果,夜里睡觉都格外小心,生怕压到她。
苏念的指尖冰凉,攥着苍的手微微发颤,腰腹的坠痛一阵紧过一阵,像有只无形的手在往下拽。她望着苍慌乱的眼,忽然吸了口气,声音带着疼出来的哭腔,却异常清晰:“苍……一会儿生的时候,你变成大老虎好不好?我想……我想在你怀里生。”
苍猛地愣住,眼底的慌乱瞬间被错愕取代。他张了张嘴,想说“那怎么行”,却在看到她苍白脸上的依赖时,把话咽了回去。苏念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像是受了委屈的幼兽,明明疼得浑身发抖,却还在努力对他笑:“你皮毛软……靠着踏实,我、我不怕……”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软。这些天看她被孕晚期的水肿和腰痛折磨,他急得团团转却帮不上忙,此刻她唯一的要求,不过是想在他最能给她安全感的形态里,度过这场难关。
“好。”苍的声音哑得厉害,他抬手擦掉她的眼泪,指腹抖得厉害,“都听你的。你先躺好,我这就去准备,很快就回来。”
他转身往外冲,脚步却比刚才稳了些。阿婶被他火急火燎地请来,雌性们端着热水和干净的兽皮涌进石屋,看到苏念疼得蜷缩在床上,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别怕啊念,”最年长的阿婶拍着她的手,“第一胎是慢点,有首领在呢。”
苏念咬着牙点头,目光却一直望着门口,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苍已经褪去了兽皮外衣,周身腾起一阵白雾,下一秒,威风凛凛的白色猛虎便伏在了床边,琥珀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说“我在”。
“苍……”苏念伸出手,轻轻抚过他温热的皮毛,指尖的颤抖渐渐平息。阿婶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让苍调整姿势,尽量让苏念靠得舒服些。
苏念缓缓靠向苍的脊背,那身雪白的皮毛被体温焐得温热,像铺了层厚厚的云絮,将她团团裹住。
腰腹的坠痛仍在加剧,她却死死抓着颈后蓬松的长毛,把脸埋进那片柔软里,呼吸间满是他独有的气息——混合着草木香与阳光的味道,让她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缓。
苍始终保持着温顺的姿态,庞大的身躯微微弓起,刚好托住她的后背。琥珀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着她,但凡她疼得闷哼一声,他便会低低呜咽着,用毛茸茸的耳朵蹭蹭她的手臂,像是在说“别怕,有我”。
阿婶在一旁沉稳地指挥着,热水不断送来,干净的兽皮铺了一层又一层。苏念疼得浑身冒汗,把苍的皮毛都濡湿了一片,可那双手抓得愈发紧,指节陷进厚实的绒毛里,仿佛那是浮在惊涛骇浪里的唯一浮木。
“唔……苍……”一阵剧烈的绞痛袭来,苏念疼得弓起身子,额头抵着苍温热的脖颈,声音里全是哭腔,“肚子疼……腰也像要断了……好难受……”她浑身发颤,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淌,打湿了苍颈间的白毛,“怎么还没好啊……我、我好像……好像生不下来……”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哽咽着说出来的,带着深深的绝望。刚才攒足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肚子里的坠痛却变本加厉,每一次袭来都让她眼前发黑,可那小家伙偏偏卡在那里,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