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你不好。
苏晚晚终于施舍般地瞥了林薇薇一眼，但那目光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没有丝毫温度与同情，只有毫不掩饰的厌烦与犀利，立刻就让林薇薇后续精心准备的台词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小声的、压抑的、更显委屈的啜泣。
苏晚晚的视线旋即又回到了顾晏辰身上，如同最精准的导弹锁定器，不曾有半分偏离，语气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与冷静，所以，为什么要用我的健康，来为林小姐的和你的买单？顾总，你的深情，代价未免也太高昂了，而且，付账的人为什么是我？
顾晏辰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眼前的苏晚晚太陌生了，陌生到让他觉得碍眼，甚至……有一丝难以掌控的心惊。她的话语，一句比一句更锋利，一句比一句更诛心！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周身的低气压几乎要凝结成霜。
苏晚晚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怒火和那丝被戳破伪善后的窘迫，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的脊背挺得更直。这个细微的动作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宣告，仿佛在说：我不再是那个任你拿捏的苏晚晚了。
我想怎么样？她轻轻重复，目光扫过顾晏辰紧绷的下颌线，又掠过林薇薇来不及收起的嫉恨眼神，最后缓缓地，用一种清晰而冷静的声音说道：
顾晏辰，强迫捐献器官，不仅是道德污点，更是法律红线。你说，如果这件事被媒体知道，‘顾氏总裁威逼病弱原配捐肾救新欢’这个标题，够不够劲爆？顾氏的股价，经得起这样的震荡吗？
这话如同最后一道惊雷，劈在了凝固的空气里。
顾晏辰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地盯住她，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和他结婚一年的女人。他胸膛剧烈起伏，额角青筋暴起，前所未有的震怒与被胁迫的屈辱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冲破他的理智。
很简单。苏晚晚直接伸手到枕头底下，摸索着，取出了那份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文件，语气平静无波：签了它。
当 “离婚协议书” 五个大字映入眼帘时，顾晏辰的瞳孔猛地一缩。一旁的林薇薇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用手捂住了嘴。
“签了它，”苏晚晚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肾，我可以考虑捐。”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顾晏辰，“当然，作为对我的补偿，顾氏城东那个新项目，我要了。”
她不仅要离婚，还要从他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来！城东项目是顾氏今年投入心血的重点项目，前景极大！
苏、晚、晚——顾晏辰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额角青筋隐现，一字一顿地从齿缝里挤出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凛冽的寒风和即将爆发的、摧毁一切的怒火。
他一把夺过协议，眼神危险得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你、又、在、耍、什、么、新、花、样？！以为这样欲擒故纵，就能引起我的注意？让我改变主意？我告诉你，休想！
就在他怒意达到顶峰，即将把协议撕碎的瞬间——
一道冰冷、机械、毫无任何感情色彩的电子提示音，突兀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在苏晚晚脑海的最深处响了起来：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意志与坚定逆袭决心，心境突破临界点，符合最高绑定标准。神级马甲系统现在激活……开始与宿主灵魂绑定……绑定进度1%…15%…50%…80%…100%，绑定成功！】
苏晚晚垂在身侧、掩在被子下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颤动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温和而强大的暖流，仿佛随着脑海中那声“绑定成功”的提示，悄然从虚无中涌现，流淌过她的四肢百骸，驱散了些许身体的虚弱和冰冷，带来一种奇异的踏实感和力量感。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
紧接着，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新手任务发布：签署离婚协议，脱离婚姻牢笼。】
【任务奖励：金融操盘手知识（初级）。】
金融操盘手知识？苏晚晚心中一动。这系统……是来给她雪中送炭的！有了这项技能，即便离开顾家，她也能迅速积累资本，站稳脚跟。这比单纯拿到一个项目的补偿，更像是给了她一把能够持续创造财富的钥匙。
这一刻，她内心的底气前所未有的充足。
花样？欲擒故纵？苏晚晚看着他这副因为超出掌控而明显有些失态的震怒模样，忽然轻轻地、扯动唇角，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
她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眸子，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顾晏辰，我只是——
她故意在这里顿住，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作品般，欣赏着对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完全理解的错愕。然后，她才像是宣布某个深思熟虑后的、不可动摇的重大决定般，缓缓地、掷地有声地吐出后面三个字：
清醒了。
晏辰哥哥！不要！林薇薇在一旁急得脸色更白了，也顾不得装柔弱，上前一步死死抓住顾晏辰的手臂，眼泪流得更凶，声音带着恐慌的颤抖，不能签！我……我的病没关系的，我可以等，等别的肾源……我不能让你为了我……
等不了！顾晏辰猛地甩开林薇薇的手，力道之大，让猝不及防的林薇薇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的目光依旧如同鹰隼般锁定在苏晚晚身上，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焦躁，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必须尽快进行手术！没有时间等别的肾源了！
苏晚晚在心底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为了他的心上人，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牺牲别人的健康和未来，这份“深情”，真是感人至深，也……恶心至极。
所以，苏晚晚好整以暇地，感受着脑海中系统界面带来的坚实后盾，再次开口，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慵懒，顾总，你的选择是？是给我项目和自由，换取救你心上人的机会，还是大家鱼死网破，看着顾氏股价跳水，看着你的林小姐……病情恶化？
她将“林小姐”三个字咬得格外轻，却像针一样扎在顾晏辰的心上。
顾晏辰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活了二十八年，纵横商场所向披靡，还从未有人，尤其是从未被这个他一直视为附属品的女人，如此当面挑衅，如此赤裸裸地谈条件！
极致的愤怒过后，反而是一种近乎诡异的冷静。他死死地盯着苏晚晚，眼神复杂得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她。那里面有震惊，有愤怒，有被冒犯的滔天怒火，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对于眼前这个脱胎换骨般的女人的探究？
时间，在死寂的对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顾晏辰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那紧握的拳头，一点点松开了。他脸上的暴怒神色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平静。
他拿起那份离婚协议，目光晦暗不明地扫过上面的条款，特别是关于城东项目转让和“净身出户”那几条。
他拿起笔，笔尖悬在签字栏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仿佛还在苏晚晚耳边回响，那份金融操盘手的知识奖励，如同最诱人的诱饵。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