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阳保持着弯腰捡铁锨的姿势，足足石化了五秒钟。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我的脑子里了？
‘仙界福报’系统？
‘寿元贷’还款账户？
还…祝我工作愉快？！
愉快你个锤子啊！
他猛地直起身，警惕地环顾四周。脏乱的灵兽园，打着哈欠的张管事，远处吭哧干活儿的杂役，还有几只溜达过来歪着头看他的傻鸟…
一切如常。仿佛刚才那电子合成音般的声音只是他压力过大产生的幻听。
“愣着干什么？”张管事不满地催促道，用下巴又指了指那个雷声阵阵的兽棚，“甲字叁号，就最里面那个，门口有牌子。赶紧的，午时之前必须清完，不然影响雷犀兽午休，它的‘情绪稳定率’要是掉了，咱俩这个月的功德点都得玩完！”
吕阳深吸了一口充满“复合芳香”的空气，努力把那个诡异的“系统提示音”暂时抛到脑后。也许真是幻听吧，毕竟又是秘境搏杀，又是被AI优化，又是职场霸凌的，精神有点错乱也实属正常。
他认命地扛起那把颇具分量的铁锨，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山谷最深处。
越往里走，空气中弥漫的臭氧味和隐隐的雷鸣声就越发清晰。终于，他在一个比其他兽棚都要高大、完全由某种抗雷击的黑铁木搭建的棚户前停下了脚步。
棚户门口挂着一个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甲字叁号：雷犀】，旁边还有一个危险警示标志，画着一个被闪电劈中、头发爆炸的小人。
“啧，待遇还挺好，单间。”吕阳嘀咕了一句，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沉重的、刻有避雷符文的棚门。
“轰——！！”
刚推开一条缝，一道刺目的蓝色电蛇就猛地劈了出来，擦着他的鼻尖打在身后的空地上，炸出一个焦黑的小坑，青烟袅袅升起。
吕阳：“！！！”
他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这欢迎仪式未免也太热情了点！
他定了定神，更加小心地侧身挤了进去。
棚内空间极大，光线昏暗。只见一头庞然大物正趴伏在棚子中央，几乎像一座小山。它通体覆盖着深蓝色的厚皮，皮褶间不时有电弧“噼啪”闪过，一根粗壮如梁柱的独角直指棚顶，角尖汇聚着令人心悸的雷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低沉的雷鸣，震得整个棚子都在微微颤抖。
这就是雷犀兽，元婴后期的强大灵兽，宗门战备坐骑之一，脾气暴躁，力大无穷，还能操控雷电。
而吕阳的任务，就是在这位爷的屁股后面，清理它的代谢产物。
他目光投向雷犀兽身后那片区域，嘴角忍不住又是一阵抽搐。
那哪里是粪啊！那根本就是一座小型的、还在不断闪烁着雷光的蓝色小山丘！每一块“矿石”都蕴含着暴躁的雷霆之力，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皮肤传来的微微刺麻感。
这玩意儿是能用铁锨铲的？！这分明是拆弹吧！
而且，这产量…这位雷犀爷是吃了多少斤闪电啊？！
“呼——”雷犀兽打了个响鼻，喷出两股带着电火花的白气，巨大的眼皮懒懒地抬起一条缝，瞥了吕阳这个不速之客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高等生物对底层清洁工的漠然和不屑，然后又把眼睛闭上了，继续打它的盹。
被一头畜生给鄙视了！
吕阳感到一阵心塞。但形势比人强，他只能默默握紧了手中的铁锨。
他尝试调动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覆盖在铁锨表面，然后小心翼翼地朝着最近的一小块“雷犀粪”铲去。
“镪！”铁锨与蓝色“矿石”碰撞，发出金属交击的声音，还迸射出一串火星。
纹丝不动！
反而震得他虎口发麻。那玩意儿坚硬得离谱！
他又加了把劲，灵力运转到极致，额头青筋都爆了起来。
“嘎吱…”铁锨终于艰难地撬动了一小块。但就在脱离“母体”的瞬间！
“噼里啪啦——！”
那一小块雷犀粪猛地爆开一团耀眼的电光，强大的电流瞬间通过铁锨传导而至！
“呃啊！”吕阳整个人被电得猛地一哆嗦，头发根根竖起，冒起青烟，手里的铁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还在微微颤抖、冒着黑烟的手，欲哭无泪。
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怪不得那张管事自己不来！怪不得一个月三百功德点！这特么是玩命钱啊！
就在他对着那座雷光闪闪的小山绝望之际，那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般的声音，又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里响起了！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执行‘灵兽园清洁岗-日常任务（甲字叁号）’！】
【任务内容：清理雷犀兽粪便（0\/100）】
【任务要求：彻底清净，无残留，不得引发雷暴。】
【任务奖励：功德点+1（根据清洁纯度及效率浮动）】
【风险提示：该任务需接触高强度不稳定雷霆能量，建议宿主运转《基础引雷诀》于工具表面，可有效引导并泄放雷霆之力，大幅降低风险，提升清洁效率。注：《基础引雷诀》需消耗5功德点解锁。】
吕阳：“……”
实锤了！
不是幻听！
他脑子里真的进…不对，是真的被绑定了一个什么鬼系统！
而且这系统…抠门得令人发指！清理这么一大堆高危污染物，奖励居然只有1功德点？！还是浮动的！解锁个安全操作规程还要倒扣5点？资本家看了都要流泪！
这“福报”果然很“福报”！
他忍着骂娘的冲动，尝试着在脑海里默问：“…《基础引雷诀》？”
唰！
一道只有他能看到的半透明光幕瞬间展开在他眼前，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运转口诀和灵力线路图，旁边还有一个明晃晃的【解锁：5功德点】的按钮，按钮做得金光闪闪，充满了诱惑力。
吕阳看着自己空空如也、还背着巨额“寿元贷”的账户余额，又看了看那堆随时可能把他电成焦炭的雷犀粪，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就好比老板让你去拆炸弹，然后告诉你拆弹手册要收费，而且你的工资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发。
最终，求生欲战胜了贫穷。
他咬着后槽牙，用意念狠狠地点下了那个【解锁】按钮。
【叮！已成功扣除5功德点！】
【《基础引雷诀》传输中…传输成功！祝您使用愉快！】
【当前功德点：-5。】
吕阳：“……”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功德点还能是负的。
这系统是真狗啊！
但吐槽归吐槽，那《基础引雷诀》的内容倒是瞬间清晰地印刻在了他脑海里，仿佛与生俱来就会一样。功法并不复杂，只是如何将微弱的灵力转化为引导雷属性能量的特殊技巧，属于基础术法，但在此刻却无比实用。
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再次捡起铁锨，依照《基础引雷诀》的法门，将一丝微薄的灵力覆盖上去。这一次，铁锨表面似乎泛起了一层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微光。
他再次小心翼翼地铲向那雷犀粪。
“滋…”
铁锨接触的瞬间，依然有电弧迸发，但这一次，大部分电流仿佛被那层微光引导着，顺着铁锨柄导入了地下，只有极小一部分酥麻感传到他手上。
有效！
吕阳精神一振，连忙加快动作。虽然依旧沉重费力，但至少没有生命危险了。
他就像一个莫得感情的清粪机器人，一铲，一撬，再将那些闪烁着雷光的蓝色“矿石”扔到旁边专门的手推车里。
【清理雷犀兽粪便（1\/100）】
【清理雷犀兽粪便（2\/100）】
【清理雷犀兽粪便（3\/100）】…
每清理一块，他脑海里的那个系统就会弹出一个冰冷的进度提示，精准得令人发指。
汗水很快就浸透了他的道袍，与空气中的灰尘、雷犀粪的碎末混合在一起，让他看起来比凡间的农夫还要狼狈。腰部的旧伤也开始隐隐作痛。
他忍不住想起自己在剑堂的时候，虽然也卷，但也算御剑乘风，快意恩仇，哪像现在…
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就在他一边疯狂吐槽一边机械劳动时，棚门又被推开了。
张管事端着那个破茶壶溜达了进来，看到吕阳居然真的在干活，而且貌似掌握了方法，没有当场被电死，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哟，小子，有点东西啊。以前干过？”他咂巴着嘴里的茶叶沫子，靠在门框上，开始了现场管理，“动作快点，没吃饭啊？注意那边角，对，铲干净点！你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缺乏锻炼，想当年老子刚来的时候，一天清八个棚都不带喘气的…”
吕阳强忍着把一铲子雷犀粪扣他脸上的冲动，闷头干活。
张管事絮叨了一会，似乎也觉得无趣，又慢悠悠地准备离开，临走前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对了，清完之后，记得把粪车送到谷外的‘积肥处’，那边自有人处理。然后回来把这棚里地上铺的灵蕴草给换了，那草吸饱了雷灵气就没用了，记得换新的。下午再去把乙字区的碧眼金睛兽的毛给梳了，那祖宗最近掉毛掉得厉害，影响仪容仪表，长老看了要不高兴的…”
吕阳听着那一条接一条、仿佛永无止境的任务，只觉得眼前一黑。
这“福报”…真是如山如海啊！
他咬紧牙关，将所有的悲愤都化为了力量，狠狠一铲子下去！
【清理雷犀兽粪便（100\/100）】
【叮！日常任务完成！】
【清洁纯度：良】
【清洁效率：中】
【综合评定：c+】
【任务奖励：功德点+1 已发放！】
【当前功德点：-4。】
看着脑海里那“-4”的数字，再看看眼前终于被清空的地面，以及那一车加起来足够把一百个金丹修士电成飞灰的雷犀粪，吕阳拄着铁锨，喘着粗气，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妈的，终于…正了1点。
但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他认命地推起那辆沉甸甸、不断散发着恐怖能量波动和微妙气味的粪车，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谷外走去。
车轮压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呻吟声。
就在这时，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又毫无感情地响了起来。
【叮！新的日常任务已刷新！】
【任务内容：运送雷犀兽粪便至积肥处（0\/1）】
【风险提示：道路颠簸，请注意交通安全，避免侧翻。如发生泄漏，需按《初圣魔门危险品管理条例》进行赔偿。】
【任务奖励：功德点+0.5】
吕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把粪车推翻。
多少？！
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