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了海兽与诡异飓风的围杀,玄玑与清漪不敢有丝毫停留,将遁速提升到极致,朝着千礁岛方向疾驰。身后那来自深海的恐怖威压如芒在背,直到飞出近千里,那股被锁定的感觉才逐渐淡去。
又飞行了半日,前方海平面上,终于出现了一片星星点点的黑影。随着距离拉近,那些黑影逐渐清晰,赫然是无数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岛屿,如同璀璨的明珠,散落在蔚蓝的绸缎之上。岛屿之间,有虹桥相连,有灵舟穿梭,更有道道遁光起落,显得颇为繁华。
最大的那座主岛,形似一只匍匐的巨龟,岛上建筑依山傍水,多以白色珊瑚和某种青色灵玉砌成,风格清雅灵动,与大陆建筑迥异。岛上山巅,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宫殿,殿顶镶嵌着一颗巨大的避水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笼罩全岛——那里便是碧波仙府所在,也是千礁岛的核心。
玄玑与清漪按下遁光,落在主岛边缘一处专门接待外来修士的玉台之上。立刻便有身着碧波仙府服饰的弟子上前盘查。
清漪取出那枚“碧波令”,那弟子验看之后,脸色顿时变得恭敬无比:“原来是道宗的上使!府主早已吩咐,若上使到来,立刻引往仙府相见!两位上使请随我来!”
在引路弟子的带领下,二人穿过繁华的岛上市集。只见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贩卖着各种东海特产:硕大晶莹的珍珠、蕴含水灵之气的珊瑚、各种奇异的海兽材料、乃至一些大陆罕见的深海灵药。修士往来,气息混杂,有人族,有化形海族,甚至还有一些气息古怪、不知来历的海外散修,俨然是一处鱼龙混杂之地。
不少目光落在玄玑和清漪身上,带着好奇、审视,乃至一些不易察觉的贪婪。道宗弟子身份尊贵,且二人气息不凡,在这东海之地,无疑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玄玑面色平静,目光扫过市集,将周围环境与各色人等尽收眼底。清漪则目不斜视,清冷的气质自然散发,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很快,三人来到山巅的碧波仙府。府主是一位身着水蓝色宫装、气质雍容华贵的美妇人,道号“澜静真人”,修为已达元婴后期。她早已得到道宗传讯,亲自在殿外相迎。
“道宗高徒远道而来,澜静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澜静真人声音温润,如清泉流淌,令人心生好感。
“府主客气了,晚辈玄玑(清漪),奉宗主之命,前来协助调查海眼异动之事。” 玄玑与清漪拱手还礼。
进入大殿,分宾主落座后,澜静真人神色转为凝重:“不瞒二位,归墟海眼近月来的异动,确实远超以往!不仅吞噬之力时有增强,逸散出的混乱气息更是侵蚀了大量海兽,引得周边海域动荡不安。我仙府弟子虽竭力清剿,却收效甚微,更有数位弟子在巡查中遭遇不测,尸骨无存。”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色:“更令人不安的是,数日前,有巡逻弟子在距海眼千里之外的海域,发现了一座突然出现的‘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 玄玑眉头微挑,海上出现幻景并不稀奇,但能让碧波仙府如此重视,必有蹊跷。
“不错。” 澜静真人沉声道,“但那并非寻常幻景。其内景象并非当今东海任何一地,而是一片从未见过的、仿佛沉没于远古的宫殿群!更诡异的是,有弟子以神识探查,竟感觉那幻景之中,隐隐有生灵活动的气息传出,甚至……听到了模糊的古老祭祀之音!”
“曾有元婴长老前往查探,欲进入那幻景,却如同撞上一堵无形之墙,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开。那幻景存在了三日,便自行消散,不知所踪。”
玄玑与清漪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涉及空间与远古遗迹,事情绝不简单。
“府主可知,那幻景出现之前,可有何异常征兆?或者,近期东海可有其他不寻常之事发生?” 玄玑问道。
澜静真人沉吟道:“征兆……似乎并无特别。若说其他不寻常,便是近月以来,一些偏远岛屿的渔民或低阶修士,时有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初时只当是被狂暴海兽或空间裂痕所害,但数量似乎比往年多了不少。”
失踪人口?海市蜃楼?归墟异动?
玄玑心中隐隐觉得,这几者之间,或许存在着某种联系。
“多谢府主告知。不知那海市蜃楼出现的具体方位在何处?我等想去查探一番。” 清漪开口道。
澜静真人取出一枚玉简:“方位已记录在内。不过二位上使需万分小心,那处海域靠近海眼影响范围,空间不稳,常有诡异之事发生。我已命人备好海图与一艘灵舟,可供二位使用。”
“有劳府主。”
就在二人准备告辞,前往澜静真人提供的方位查探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名仙府弟子匆匆入内禀报:“府主,外面……外面来了几个‘怒涛殿’的人,气势汹汹,说要见道宗来的上使!”
怒涛殿?玄玑目光一闪,据宗门资料记载,这是东海一方实力不弱的势力,以炼体与操控水力着称,行事较为霸道,与碧波仙府素来有些摩擦。
澜静真人眉头微蹙,对玄玑二人道:“怒涛殿与我仙府有些旧怨,怕是听闻二位到来,故意前来生事。二位不必理会,我自会打发他们。”
然而,她话音未落,一个如同闷雷般的粗豪声音便已在殿外炸响:
“澜静府主!何必藏着头尾?道宗来的朋友,莫非不敢见我怒涛殿的汉子吗?听说你们在路上遇到了点‘小风浪’?嘿嘿,这东海,可不是你们中州大陆,不是什么人都能来去自如的!”
话语中的挑衅之意,毫不掩饰。
玄玑神色平静,对澜静真人道:“府主,既然人家是冲着我们来的,避而不见,反倒显得道宗怯懦了。”
他起身,与清漪一同朝殿外走去。
殿外广场上,站着五名身材魁梧、肌肉虬结的壮汉。他们身着简单的皮甲,露出古铜色的皮肤,上面绘制着蓝色的海浪纹身,气息彪悍,为首的是一名身高近丈、满脸横肉的光头大汉,修为赫然是元婴中期巅峰,比澜静真人还要强上一线。
那光头大汉看到玄玑和清漪出来,铜铃般的眼睛在他们身上扫过,尤其在清漪身上停留了片刻,闪过一丝淫邪之色,随即咧嘴笑道:“哟,还真出来了?小子,你就是道宗派来的?细皮嫩肉的,经得起东海的风浪吗?还有这小娘子,啧啧……”
他话语粗俗,意图激怒二人。
清漪眸中寒光一闪,玉手已按在剑柄之上。
玄玑却抬手虚按,示意她稍安勿躁。他目光平静地看着那光头大汉,语气淡漠:“阁下是怒涛殿何人?拦在此地,意欲何为?”
光头大汉见玄玑如此镇定,倒是有些意外,他拍了拍结实的胸膛,傲然道:“老子乃怒涛殿巡海使,狂涛是也!听说你们道宗的人要来管东海的事?老子就是来告诉你们,东海有东海的规矩!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指手画脚的!识相的,赶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否则,东海的风浪,可是会吃人的!”
他身后的四名壮汉也同时上前一步,元婴期的威压混合着浓郁的水煞之气,如同惊涛骇浪般,朝着玄玑二人压迫而来!
澜静真人脸色一沉,正要开口。
却见玄玑忽然向前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但就在他脚步落下的瞬间,那如同狂涛骇浪般压迫而来的威压与水煞之气,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坚不可摧的星辰壁垒,轰然倒卷而回!
“噗!”“呃!”
狂涛身后的四名元婴初期壮汉,猝不及防之下,被这倒卷而回的力量震得气血翻腾,齐齐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就连狂涛本人,也是身形微微一晃,脸上那嚣张的神色瞬间凝固,转化为浓浓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死死盯着玄玑,仿佛要将他看穿。对方明明只是元婴后期,甚至气息看起来比他还弱上一些,为何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他们五人的联合威压?甚至……反震伤了他的手下?
玄玑依旧面色平淡,看着狂涛,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东海的风浪大不大,不劳阁下费心。道宗行事,自有道宗的规矩。至于指手画脚……”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星辰,扫过狂涛五人:
“若有人觉得道宗不配管,大可以试试,看看是东海的浪头硬,还是……我的剑硬。”
话音落下,一股虽不张扬,却仿佛蕴含着整片星空重量的无形剑意,骤然笼罩全场!那不是杀戮的剑意,而是裁决、是秩序、是凌驾于狂涛之上的绝对冷静!
狂涛五人只觉得神魂一紧,仿佛被无数冰冷的剑尖所指,一股寒意从心底冒出,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怯意!
狂涛脸色变幻数次,最终重重哼了一声,色厉内荏地道:“好!好个道宗!咱们走着瞧!”
说罢,竟不敢再多言,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转身离去,速度比来时快了不少。
广场上,只剩下碧波仙府的弟子们目瞪口呆,以及澜静真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叹。
玄玑收敛剑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对澜静真人道:“府主,烦请准备灵舟吧。”
清漪看着玄玑的背影,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彩。
东海之行,看来绝不会平静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