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从悬崖的另一侧灌入，带着潮湿的草木气息，吹散了些许凝固的血腥味。
秦绝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离开了那片短暂的藏身之地。他没有回头，那两个小喽啰的惨叫和李虎等人的追索声，都被他抛在了身后。他现在的状态，就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弓弦，任何一丝松懈都可能导致彻底的崩断。
他必须找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那两个逃走的喽啰，还有那个被他用禁术杀死的金丹头目，都证明了赵坤的杀心之坚决。李虎的出现，更是一记警钟。他如今就是一只被狼群盯上的羔羊，片刻的安宁都可能是下一次致命追杀的前奏。
凝魂草的药力在他体内缓缓化开，如春日暖阳，一点点驱散着侵入神魂的阴寒。那股几乎要将他意识撕裂的剧痛被抚平，换来一种久违的清明。他的脚步不再虚浮，尽管每一步依旧牵动着右肩和腿上的伤口，但至少，他能走得稳了。
凭借着过去在后山历练时留下的记忆，他避开所有开阔地带，专门挑那些荆棘丛生、怪石嶙峋的崎岖小路。约莫一炷香后，他停在一面被藤蔓完全覆盖的崖壁前。这里比他之前藏身的地方更加隐蔽，地势也更复杂，周围遍布着天然的石缝与洞穴，是绝佳的藏匿与周旋之所。
他拨开厚重的藤蔓，一个仅容一人弯腰进入的漆黑洞口显露出来。洞内干燥，带着一股陈年尘土的味道，显然许久未有活物踏足。
秦绝钻了进去，洞穴不深，约莫丈许见方，角落里还有一堆不知何种野兽留下的枯骨。他顾不上这些，靠着冰冷的石壁缓缓坐下，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片刻的舒缓。
他从怀中取出那三株被他用体温捂热的凝-魂草，没有丝毫犹豫，全部塞入口中，仔细咀嚼。清苦的汁液顺着喉咙滑入腹中，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温和的药力轰然散开，迅速流遍四肢百骸。
蚀骨散的毒性像是遇到了克星，那些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的阴毒之力，被这股药力包裹、中和，然后一丝丝地消融。断骨处的剧痛在减退，被废的丹田也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暖意。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从死亡的边缘，被一点点地拉回来。
秦绝闭上眼，任由药力修复着残破的身躯。他没有庆幸，也没有喜悦，心中只有一片冰封的湖面。活下来，只是第一步。他失去的一切，他所承受的所有屈辱和痛苦，都需要用仇人的血来洗刷。
就在这时，脑海中的光幕无声地亮起，一行行冰冷的文字浮现。
【新手主线任务（一）：绝境求生，已完成。】
【任务评价：优秀。在远超预期的威胁下，成功获取目标物品并击退追兵。】
【任务奖励发放中……】
【奖励一：伤势加速恢复。凝魂草药力吸收效率提升300%。】
【奖励二：系统基础功能解锁——‘剑意感知’。】
随着提示音落下，秦-绝感到腹中的药力陡然沸腾起来，化作无数道细小的暖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修复着他的伤口。右肩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那是新肉正在生长的迹象。
更奇妙的变化，发生在感知上。
他闭着眼睛，却能“看”到周围的世界。不是用眼睛，而是一种更玄妙的感知。他能“看”到洞口藤蔓上每一片叶子的脉络，能“看”到石壁中蕴含的微弱金石之气，甚至能“看”到角落里那堆枯骨上，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野兽的凶煞之气。
这就是“剑意感知”？
他心念一动，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那柄早已断裂的本命飞剑残骸上。过去，这柄剑在他眼中就是一堆废铁。但此刻，他却能清晰地“看”到，断剑的锋刃上，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属于他自己的剑意。那剑意虽微弱，却锋锐、执着，如风中残烛，倔强地不肯熄灭。
他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只要自己伸出手，就能将这缕残存的剑意重新引动。
秦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个所谓的“复仇剑神系统”，比他想象中还要神秘和强大。它就像一个无所不知的师父，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总能给出最精准的指引。
那个自称“天道使者”的女人……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选择自己？
无数疑问在心头盘旋，但他很快将这些念头压了下去。
想不通，就暂时不想。
无论对方有何目的，至少在“复仇”这件事上，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这就够了。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个系统，不惜一切代价地变强。
……
山溪旁的半淹洞穴里，江晚星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喷嚏。
“阿嚏！”
她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从湿漉漉的衣服上拧出一把水，冷得牙齿都在打颤。从筑基修士手下逃生，听起来威风，但过程中的狼狈与凶险，只有她自己知道。
此刻她正缩在洞里，像一只落汤鸡，一边用体内那点可怜的灵力抵御寒气，一边死死盯着眼前的平台光幕。
光幕上，代表李虎的那伙红点，在下游搜寻无果后，又折返回了悬崖附近，显然是不肯善罢甘Sh。而代表秦绝的那个绿点，则安安稳稳地待在一个新的位置，光芒比之前亮了不少，状态稳定。
“总算没白费我这番折腾。”江晚星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她的平台界面忽然剧烈地闪烁了一下，随后弹出一个全新的提示框。
【叮！A级客户‘秦绝’已完成新手主线任务，任务评价：优秀。】
【平台协议激活，奖励结算中……】
【恭喜总代理！因首位客户的出色表现，天道分销平台即将进行首次升级！】
【升级倒计时：10，9，8……】
江晚星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平台……还能升级？
她还以为这玩意儿出厂就是顶配了！
随着倒计时归零，整个光幕都化作了一片流光溢彩的数据流，在她眼前飞速旋转、重组。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十息，光芒散去，一个比之前更加简洁、也更加精致的界面重新出现。
【平台升级完毕！】
【新功能解锁：客户状态实时监控。】
江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
客户状态实时监控？
她连忙将意识集中在这项新功能上。只见在客户“秦绝”的名字旁边，多出了一个可以点开的“详情”按钮。
她试探性地点了一下。
一个详细到令人发指的数据面板，瞬间展现在她眼前。
【客户：秦绝】
【绑定系统：复仇剑神系统】
【当前位置：后山乱石坡，坐标（……）】
【身体状态：重度外伤（恢复中，预计6小时后稳定为轻伤），中毒（蚀骨散，毒性已压制78%，持续消解中），灵脉枯竭（未恢复），剑骨断裂（未恢复）……】
【情绪状态：冷静（混杂着强烈的复仇欲望与警惕）】
【实时动态日志：】
【03:15:21 客户正在运转‘剑意感知’，分析断剑上的残留剑意。】
【03:15:48 客户察觉到洞外三十丈处有一只夜兔经过。】
【03:16:10 客户的伤口恢复，产生轻微麻痒感。】
【03:16:33 客户正在思考关于‘天道使者’的身份问题，警惕情绪小幅上升。】
江晚星：“……”
她看着那条关于自己身份的日志，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好家伙！这哪里是实时监控，这简直就是带思维活动分析的24小时贴身保镖加心理侧写师！
连秦绝在想什么都能分析出来个大概，这也太离谱了。
她忽然有种自己不是系统总代理，而是某个神秘组织头目的错觉。而秦绝也不是她的客户，是她手下最优秀的王牌特工，她正在后方指挥中心看着他的全部数据。
这种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感觉，让江晚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李虎难缠又如何？赵坤谨慎又怎样？
只要她能随时掌握秦绝的一举一动，就能预判他可能遇到的所有危险，并提前做出应对。她可以让他完美避开所有搜捕，可以“引导”他找到最适合他疗伤的灵药，甚至可以……在他对自己的忠诚度下降时，及时“画饼”，稳住军心。
这简直是管理“下线”……不，是培养“客户”的神器！
江晚-星压下心中的激动，仔细研究着这份监控报告。秦绝的伤势比她预想的要重，但恢复速度也很快，凝魂草的效果加上系统奖励的吸收效率加成，让他脱离了生命危险。
不过，灵脉和剑骨的问题，才是根源。不解决这两个问题，他就永远只是个能打出几道剑气的“伪高手”，一旦临时灵力耗尽，依旧是砧板上的鱼肉。
看来，得尽快为他规划下一步的“升级路线”了。
江晚星的目光在数据面板上扫过，最后落在了那条“警惕情绪小幅上升”的日志上。
她摸了摸下巴。
看来，光给好处还不够，这位A级客户心气高，疑心也重。一味的神秘和施舍，反而会让他产生抗拒心理。得想个办法，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纯粹的“被投资方”，而是一个“合伙人”。
就在江晚星盘算着如何进行下一次“客户关系维护”时，她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在升级后的平台主界面上，除了“客户管理”和“系统商城”（灰色未解锁）两个板块外，又多出了一个全新的，同样是灰色的图标。
那是一个形似雷达的图标，下面标注着三个小字。
【寻客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