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市井迷雾
翌日清晨，青云县裹在一层薄雾里。白辰三人获准在客栈里活动，却还是不能出去。偏院的门廊下，三人默默吃着早饭，各有各的心思。
“看守换班了。”徐子东压低声音，眼睛瞟向院门口新来的两个保安队员，“比昨天那俩警惕多了，腰里鼓鼓囊囊的，肯定藏着家伙。”
杨紫小口喝着米粥：“这整个青云县，就跟个精致的鸟笼似的，看着光鲜，里头憋得人喘不过气。”
白辰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轻敲。昨晚跟曼罗莎见的那一面虽短，信息量却大得很。她明显知道谁是下毒的真凶，却因为某种顾虑不敢明说。更让人在意的是，她好像对“罗汉星盘”有反应，难道她知道御兵卫的存在？
早饭后，偏院来了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就是昨天来传话的那个丫鬟。她提着食盒，看着像是来送点心，可放碗碟的时候，却偷偷跟他们说：“娘娘让我带句话：吃饭喝水多注意，别信外人。”
丫鬟走后，徐子东立刻检查食物，果然在茶水里查出了微量毒素：“这不是能死人的毒，但长期喝会让人精神恍惚，容易被人控制。”
杨紫气得不行：“太阴险了！要不是曼罗莎提醒，咱们还蒙在鼓里呢！”
白辰琢磨着：“曼罗莎在暗地里帮咱们，却又不想跟对方明着翻脸。看来这个对手在青云县的势力不小。”
到了下午，白辰想办法引开守卫的注意力，让徐子东悄悄溜出客栈去打探。徐子东靠着手感水流的本事，从客栈后院的水井钻进地下水道，总算暂时躲开了监视。
大概一个小时后，徐子东回来了，脸色特别凝重：“县城东边有个大宅子，守得特别严，我能感觉到里面有很强的能量波动。更奇怪的是，宅子后面有个酒坊，但空气里的味儿根本不是酿酒该有的。”
“酒坊？”白辰想起昨晚飞镖上的符号，“说不定就是个幌子。”
杨紫突然开口：“你们没发现吗？青云县几乎见不着小孩。”
这话一下点醒了白辰。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从昨天到现在，街上看到的大多是成年人，偶尔有几个少年少女，却没见过年纪小的孩子。
“难道跟人口失踪有关？”徐子东猜测。
白辰站起身：“得想办法出去查清楚。”
机会很快就来了。傍晚的时候，一群保安队员突然闯进客栈，说要全面搜查。趁着混乱，白辰悄悄溜出偏院，翻墙头跑了出去。
暮色里的青云县街道格外安静，几乎看不到行人。白辰避开主干道，在小巷里穿行，想找些线索。
在一个偏僻的街角，他看到一个老奶奶在门口烧纸钱，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老奶奶脸色悲伤，眼睛里含着泪。
白辰上前轻声问：“老人家，您这是怎么了，这么伤心？”
老奶奶吓了一跳，看见是陌生人，赶紧要关门。白辰连忙说：“我是个医生，说不定能帮上您的忙。”
老奶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让白辰进了屋。屋里很简陋，正中间摆着个小灵位，上面却没写名字。
“是我那小孙子……”老奶奶哽咽着说，“十天前突然就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白辰温和地说：“老人家，您跟我详细说说情况，说不定我能帮您找着他。”
老奶奶抹着眼泪：“那天小宝在门口玩，我回屋拿个针线的功夫，出来就找不着人了。街坊邻居都说，可能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可……”
“可怎么了？”
老奶奶压低声音：“这青云县有飞天娘娘保佑，以前从来没有过拐孩子的事儿。自从那个葛仙翁来了之后，才有孩子陆续失踪……”
“葛仙翁？”白辰心里一动。
老奶奶突然不说话了，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是我多嘴了，先生您就当没听过这话吧。”
不管白辰再怎么问，老奶奶都不肯多说，只一个劲儿催他赶紧走。
离开老奶奶家后，白辰在巷口碰到一个正在玩的小男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他掏出几文钱递给男孩：“小朋友，问你个事儿——你知道葛仙翁是谁吗？”
男孩眼睛一亮，接过钱，小声说：“葛仙翁是酿酒的，住在城东的大宅子里头。我妈说他是半仙，会算命，但不能惹他。”
“为什么不能惹啊？”
男孩神神秘秘地说：“听说惹了他的人都会倒霉。前街的张叔叔就是因为说他坏话，第二天就病倒了，浑身长疮，跟客栈的刘掌柜一个样……”
白辰心里一震，表面上却没表现出来：“谢谢你啊小朋友。这些话别跟别人说。”
男孩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回客栈的路上，白辰特意绕到城东。果然看到一个高墙大院，门匾上写着“葛氏酒坊”四个鎏金大字。这院子看着特别气派，比一般的有钱人家豪华多了，门口还有两个壮实的汉子守着。
更让白辰在意的是，院子周围笼罩着一股奇怪的能量场，跟曼罗莎那座高塔的能量完全不一样，带着点阴冷诡异的感觉。
回到客栈偏院时，徐子东和杨紫早就等着他了。
“有发现吗？”杨紫着急地问。
白辰把自己看到听到的都跟他们说了，尤其是葛仙翁和孩子失踪、刘达中毒之间的关联。
徐子东皱着眉：“葛仙翁……这名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对了！我在日本留学的时候，听一个南洋来的同学说过，南洋邪术里有个分支叫‘葛仙道’，专门搞蛊毒和控魂那套。”
杨紫生气地说：“肯定是这个妖人搞的鬼！咱们为什么不告诉曼罗莎，让她出手收拾他啊？”
白辰摇摇头：“曼罗莎明显早就知道葛仙翁的存在，却一直没动手，这里面肯定有原因。咱们得从长计议。”
夜深人静的时候，白辰坐在窗前，把这几天收集到的线索梳理了一遍。青云县看着太平，其实暗地里藏着不少事儿。曼罗莎顶着“飞天娘娘”的名头管着这儿，受老百姓崇拜，却好像被葛仙翁牵制着。葛仙翁用邪术暗地里干坏事，目的可能是想推翻曼罗莎，也可能有别的图谋。
而他们三个人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平衡。
突然，窗纸轻轻响了一下，一枚飞镖穿进来，钉在了柱子上。飞镖上还系着一卷纸条。
白辰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没发现有人。他取下纸条，上面是娟秀的字迹：“明天中午，城隍庙后巷，拿这枚飞镖当信物。”
字迹跟昨晚曼罗莎留的一样，但这次见面的地方不是偏僻的土地庙，而是香火很旺的城隍庙，时间也改成了白天。
白辰拿着飞镖，心里满是疑问：这真的是曼罗莎传的信吗？为什么要改地点和时间？是陷阱，还是曼罗莎觉得白天反而更安全？
第二天一早，白辰把这事告诉了徐子东和杨紫。杨紫觉得风险太大，徐子东却觉得值得去试试。
“要是真的是曼罗莎，说不定能拿到重要情报；就算是陷阱，也能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徐子东说。
最后他们决定，让白辰一个人去赴约，杨紫和徐子东在远处接应。
快到中午的时候，白辰来到城隍庙。这里香火特别旺，来祭拜的人络绎不绝，倒方便隐蔽。他绕到庙后面的小巷，表面上随意地看着路边摊贩的东西，实际上在警惕地观察周围。
突然，一个卖香烛的老奶奶悄悄跟他说：“先生，跟我来。”
老奶奶领着白辰穿过小巷，来到一个僻静的院子里。院子里站着的正是曼罗莎，今天她穿得像个普通妇人，少了点仙气，多了些烟火气。
“白先生果然守信用。”曼罗莎轻轻点头，“时间紧，我长话短说。”
她神色凝重：“葛仙翁已经察觉到你们不一般，准备对你们下手了。他的目标不只是你们，还想借着这个机会把我拉下来。”
白辰盯着她：“娘娘既然知道谁是真凶，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曼罗莎苦笑了一下：“我虽说被人尊为‘娘娘’，但其实没那么大本事。葛仙翁的邪术太诡异，而且县里大半的有钱人跟官员都被他控制着。没有确凿的证据，贸然动手只会引起混乱，伤到无辜的人。”
她顿了顿，又说：“更重要的是，我怀疑孩子失踪的事儿跟他有关，但一直没找到证据。我需要你们帮我找到他的罪证。”
白辰琢磨着：“我们为什么要帮你？”
曼罗莎眼神深邃：“因为你们要找的人，我知道在哪儿。而且，只有我能帮你们找到他。”
白辰心里一震，表面上却很平静：“娘娘这话怎么说？”
曼罗莎微微一笑：“你们身上有种特别的气息，跟‘那些人’很像。要是我没猜错，你们来自白旗镇，是受白二爷的嘱咐来找失散的同伴吧。”
她竟然知道白二爷！白辰强压着心里的震惊，平静地说：“娘娘既然都清楚，就该知道我们的任务有多重要。”
“正因为这样，咱们才该合作。”曼罗莎严肃地说，“葛仙翁背后恐怕有更大的势力撑腰，他的目的不只是掌控青云县这么简单。要是让他得逞了，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之前那个老奶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娘娘，保安队的人往这边来了！”
曼罗莎脸色一变：“有人走漏消息了！白先生快走吧，记住：葛仙翁的酒坊里有地下密室，入口在……”
话还没说完，院门就被撞开了！几个穿保安队制服的人冲进来，领头的是个脸色阴沉的中年人。
“娘娘在这儿跟外人私会，传出去恐怕会坏了您的名声吧？”中年人冷笑着说，“葛仙翁早就猜到你们会暗地里见面。”
曼罗莎立刻恢复了那副空灵神圣的样子，脚尖离地，飘了起来：“李队长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在这儿给信徒祈福，哪儿来的私会一说？”
李队长瞥了白辰一眼，突然说：“这个人疑似跟刘掌柜中毒的案子有关，来人，把他抓起来！”
几个保安队员马上扑向白辰。曼罗莎大声呵斥：“住手！在我面前，你们也敢放肆！”
她一挥袖子，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保安队员推开了。李队长脸色变了变，看样子对曼罗莎的能力有点忌惮。
白辰趁机一闪身，跳上了墙头。他回头看了曼罗莎一眼，只见她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回到客栈后，白辰把经过详细跟徐子东和杨紫说了。
徐子东分析道：“曼罗莎明显是想跟咱们合作，但又被葛仙翁的势力牵制着。那个李队长，一看就是葛仙翁的人。”
杨紫疑惑地问：“可她为什么要帮咱们啊？就只是为了对付葛仙翁吗？”
白辰琢磨着：“恐怕不只是这样。她好像知道御兵卫的存在，甚至还知道白二爷。这里面肯定有咱们不知道的渊源。”
他拿出那枚飞镖，眼神锐利：“现在最要紧的，是查明葛仙翁的罪证，特别是孩子失踪的真相。只有打破现在的僵局，才能赢得曼罗莎的信任。”
窗外，青云县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乌云，一场大雨眼看就要来了。
而在城东的大宅里，一个穿黑袍的男人正把玩着手里的蛊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飞天娘娘……你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吗？很好，那咱们这场游戏，就玩得再精彩点。”
蛊盅里，几只诡异的虫子正在互相撕咬，散发出淡淡的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