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小萌老师那场气氛暧昧、进展顺利的“教育理念深度交流”晚餐，让乔卫东心情颇为愉悦。
这种清新、不带太多负担的情感体验，像一道爽口的前菜，恰到好处地调剂了他因为处理童文洁和宋倩等复杂关系而有些疲惫的神经。
他开着车，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着节拍，觉得自己的生活正在各个“投资板块”都呈现出良好的“增长态势”。
然而，就像资本市场永远充满意外波动一样，他这看似顺风顺水的“情感投资组合”也并非全无隐患。
一个被他暂时搁置、归类为“历史遗留问题”的“不良资产”！
小梦，就在这个他志得意满的时刻，主动找上门来了。
小梦，是原主乔卫东在离婚后交往的女友。一个年轻、漂亮、带着点艺术气息和虚荣心的舞蹈老师。
融合的记忆告诉乔卫东，原主对小梦不错，舍得花钱，但似乎也仅限于此。
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一种各取所需的“交易”：原主需要年轻貌美的女伴点缀生活、证明魅力；小梦则需要优渥的物质条件和跨越阶层的机会。
在乔卫东（基金经理版本）看来，这段关系“基本面”薄弱（缺乏深度情感连接），“成长性”有限（小梦的诉求他无法也无意愿长期满足），且存在潜在的“关联交易风险”（可能引发与宋倩的进一步冲突）。属于典型的应该“清仓处理”的标的。
他原本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用相对温和但明确的方式结束这段关系。
但最近忙于“未来资本”、周旋于宋倩、童文洁、李小萌乃至王太太之间，他几乎把小梦这茬给忘了。
直到他的手机响起，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正是“小梦”。
乔卫东皱了皱眉，将车停在路边，接通了电话，语气尽量保持平和：“喂，小梦？”
电话那头传来小梦娇嗔中带着一丝不满的声音：“乔卫东！你最近在忙什么呀？信息不回，电话也老是打不通！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怎么会，最近公司事情多，比较忙。”乔卫东敷衍道，大脑快速思考着对策。拖下去不是办法，不如快刀斩乱麻。他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三点多。
“这样吧，小梦，我们见一面，聊聊。就现在，老地方咖啡馆，怎么样？”他决定主动出击，进行这场“战略分手”谈判。
小梦似乎有些意外他的直接，但很快答应下来：“好啊！我也正想找你呢！”
半小时后，乔卫东坐在了他们常去的那家格调不错的咖啡馆角落里。
午后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深色的木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和淡淡的甜点气味。
他点了一杯美式，没有加糖也没有加奶，他需要保持清醒和冷静。
小梦准时到了。
她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身凸显身材的藕粉色连衣裙，妆容精致，长发卷曲，散发着迷人的香水味。
她袅袅婷婷地走过来，在乔卫东对面坐下，将手中的名牌手包随意放在一旁，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眼神里却藏着一丝审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乔总今天居然主动约我？”小梦半开玩笑半是试探地说，声音娇嗲。
乔卫东看着她，心里不得不承认，小梦确实是个美人，皮相“估值”很高。
但可惜，他不是一个只看“市盈率”的投资者，他更看重“内在价值”和“长期成长性”。而小梦的“内在价值”，在他看来，与他的“投资偏好”并不匹配。
他没有绕弯子，直接切入了主题。他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摆出了一副谈判的架势，脸上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平静。
“小梦，今天我们开诚布公地聊聊。”他的声音不高，但很清晰，“我觉得，我们两个人的人生……嗯，用商业术语来说，我们的人生‘KpI’，也就是关键绩效指标，不太一样。”
小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好的预感：“K……KpI？乔卫东，你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呀？”
“我的意思是，”乔卫东语气平稳，像在分析一份财报，“你对人生的期望，比如更优渥的物质生活，更多的陪伴，可能还包括一些……更长远的承诺。
而这些，目前来看，甚至在未来，我可能都无法很好地满足，或者说，不是我规划中优先级最高的部分。”
他顿了顿，看着小梦逐渐变白的脸色，继续用他那套冰冷的理论说道：“所以，从效率和资源配置的角度看，我认为我们进行‘友好拆伙’，对彼此都是更优的选择。
你可以去寻找更符合你‘KpI’的合作伙伴，我也可以更专注于我当前的核心业务。这对我们双方的‘长期净值’增长都有好处。”
这一番“人话鬼说”的分手宣言，像一盆冰水，兜头盖脸地浇在了小梦身上。
她完全懵了！
她预想过乔卫东可能因为宋倩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要跟她分手，她甚至准备好了哭闹、质问、或者以退为进的策略。
但她万万没想到，对方会用这种……这种像是在开项目复盘会一样的语气和词汇，来跟她谈分手！
什么KpI？什么关键绩效指标？什么友好拆伙？资源配置？长期净值？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羞辱感瞬间淹没了她。她感觉自己的智商和情感都被对方按在地上摩擦。
她张着嘴，看着乔卫东那张平静得甚至有些无辜的脸，一时间竟然气得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描绘的眼线因为眼眶迅速泛红而显得有些滑稽。
“……乔卫东，”好半晌，小梦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带着颤抖，“你……你还是个人吗？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现在跟我说什么KpI？！什么拆伙？！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一项失败的‘投资’吗？！”
她的声音引来了旁边几桌客人的侧目。
乔卫东微微蹙眉，似乎觉得她的反应有些“不专业”，超出了他设定的“友好拆伙”范畴。但他依然保持着冷静，试图控制局面：“小梦，冷静点。我没有否定过去的意思，只是基于现状和未来预期，做出的理性判断。感情的事，有时候就像商业合作，不合适了，及时止损对双方都好……”
“止损？止你妈的损！”小梦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弄花了她精致的妆容，“乔卫东！我告诉你！你想就这么甩了我？没门！我以前觉得你也就是有点钱，有点俗，没想到你现在还变得这么……这么混蛋！这么不是东西！”
她抓起桌上的纸巾，胡乱地擦着眼泪，眼神却由最初的震惊和伤心，逐渐转变为一种混合着愤怒和不甘的倔强。
乔卫东看着她这副梨花带雨、又带着点泼辣的样子，心里非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觉得有点麻烦。
他失策了。
他低估了女人的情绪化和不按常理出牌的特性。他原本以为用这种超然的、商业化的方式可以平和地解决问题，现在看来，似乎起到了反效果。
“小梦，我希望我们能理智地处理这件事……”他还想试图安抚。
“理智？跟你这种冷血动物没什么理智好讲！”小梦猛地打断他，她死死盯着乔卫东，仿佛要把他看穿。
突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乔卫东，”她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嘲讽和重新燃起的斗志，“你突然来这么一出……该不会是……有新的目标了吧？所以觉得我碍事了？想赶紧把我这个‘不良资产’清理掉，好给你的‘新项目’腾地方？”
乔卫东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你不要胡乱猜测。”
“我胡乱猜测？”小梦逼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却带着更强的压迫感，“你最近变化这么大，开新公司，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子……装腔作势的劲儿！现在又用这种鬼话来甩我！肯定有鬼！”
她看着乔卫东依旧平静（伪装）的脸，一股邪火和不服输的劲头冲了上来。她小梦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被人像丢垃圾一样用“KpI不合格”的理由甩掉？
不！绝不！
她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乔卫东，虽然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重新变得明亮而充满挑战，甚至带着一种猎人看到新奇猎物的光芒。
“乔卫东，我告诉你，”她一字一顿地说，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恨意和征服欲的笑容，“你想甩了我？没那么容易！以前我觉得你也就那样，现在……我反而觉得你更有意思了！你想‘清仓’？
我偏不让你如意！从现在开始，我，小梦，正式把你列为我的‘重点攻克目标’！咱们走着瞧！”
说完，她抓起自己的手包，狠狠瞪了乔卫东一眼，转身，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像个胜利者（自认为）一样离开了咖啡馆，留下一个决绝而妖娆的背影。
乔卫东坐在原地，看着小梦消失的方向，手里那杯冰美式已经失去了凉意。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苦涩的滋味在口腔蔓延。
失策！
他内心那个精于计算的金融佬发出了懊恼的叹息。
清仓还能引来抄底盘？
他揉了揉眉心，感觉事情变得有点棘手了。
这个“历史遗留问题”，非但没有顺利解决，反而可能演变成一个新的、更加不可控的“风险点”。
他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第一次对自己的“情感投资策略”产生了一丝怀疑。
难道，感情这东西，真的不能用纯粹的商业逻辑来管理和估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