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西下山那天。
风都轻了。
两块石板抱在他怀里。
边边角角还闪着光。
像是刚从云彩里捞出来的。
阿扎尔眼尖。
瞅见摩西额头上。
有个印记，跟星砂瓶上的符文像孪生兄弟。
伸手碰了下。
嚯，烫得能烙饼！
当晚。
篝火噼里啪啦地跳。
阿扎尔掏出块木炭。
在羊皮上画星砂瓶拼的图案。
凑到摩西跟前。
“主人你看。”
“这些道道，是不是管着天地的规矩？”
摩西的眼在图上停了停。
瞳孔猛地一缩。
快得像被针扎了下。
立马又恢复原样。
他扯过自己的长袍。
“哗啦”一下盖住图纸。
声音沉得像井里的水。
“阿扎尔。”
“你记着看见的奇事就行。”
“别钻牛角尖问为啥。”
他顿了顿。
指尖敲了敲石板边。
那光颤了颤。
“上帝的意思。”
“就跟星星走的道儿一样。”
“凡人硬要掰扯明白。”
“准得掉进雾里出不来。”
阿扎尔不死心。
往前凑了凑。
“可星砂瓶的光。”
“跟石板的光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啊。”
“它们是不是本来就该在一块儿？”
摩西猛地抬头。
眼里像蘸了火。
“你那点本事。”
“是让你护人的恩赐。”
“不是让你刨根问底的凭据！”
说完起身就走。
石板“嗡”了一声。
星砂瓶也跟着哼唧。
像俩认识的人在打招呼。
摩西的影子很快融进帐篷的黑影里。
就留句话飘过来。
“以色列人忘了怕。”
“光就会暗下去。”
“这话你得刻在心里。”
阿扎尔捏着星砂瓶。
里面的银砂沉得像睡着了。
他咂摸出点味儿来。
摩西指定知道啥。
就是有些事儿。
得等时候到了。
凡人才扛得住。
说不定啊。
石板上的字。
就是星砂瓶力气的根儿。
只是现在。
自己还不够格掀这层布。
他皱着眉蹲在火边。
火光照得脸忽明忽暗。
脑子里全是那些符号。
山巅上。
上帝的声音变成烧着的荆棘。
刻下的字笔画带光。
跟流星砸下来似的。
还有星砂瓶涌出来的银砂。
拼出“契约”俩字时。
那感觉。
就像天地刚睁眼那会儿。
啥规矩都刻进星星里了。
“到底藏着啥猫腻呢？”
他小声嘟囔。
站起身在营地溜达。
眼睛老往摩西的帐篷瞟。
帐篷里有动静。
像是有人挪东西。
阿扎尔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猫着腰凑过去。
把耳朵贴在帐篷布上。
里面传来摩西的声音。
嗡嗡的听不清。
像在跟谁说话。
他正使劲儿想多听点。
后颈一热。
有人拍他肩膀！
阿扎尔吓得差点蹦起来。
猛地回头。
是亚伦。
亚伦咧着嘴笑。
“阿扎尔，在这儿干啥呢？”
“鬼鬼祟祟的。”
阿扎尔脸有点发烫。
挠挠头。
“我……我随便走走。”
亚伦瞅瞅他。
又瞅瞅帐篷。
拍了拍他胳膊。
“别瞎琢磨了。”
“有些事儿。”
“不是咱这号人能懂的。”
说完就走了。
阿扎尔望着他的背影。
心里的疑团更重了。
回自己帐篷。
他把星砂瓶捧在手里。
翻来覆去地看。
银砂安安静静的。
跟平时没啥两样。
闭着眼想摸摸那股劲儿。
除了一点点温乎气。
啥也没有。
“真像摩西说的。”
“只能记着奇迹，不能问为啥？”
他自己跟自己说。
这一夜。
阿扎尔睡得跟烙饼似的。
翻过来掉过去。
满脑子都是符号和光。
天刚蒙蒙亮。
他就爬起来了。
走出帐篷。
营地已经闹腾开了。
有人拾柴火。
有人打水。
小屁孩光着脚丫子追来追去。
阿扎尔看见摩西。
站在营地中间。
手里捧着石板。
正跟几个老头说话。
他犹豫了下。
还是走过去。
摩西看见他。
点了点头。
“阿扎尔，有事？”
阿扎尔攥紧拳头。
“主人，我还是想不通。”
“星砂瓶和石板到底是啥关系？”
摩西盯着他看了会儿。
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阿扎尔。”
“有些事儿，现在不能告诉你。”
“你只要知道。”
“星砂瓶是上帝给你的好处。”
“用它护着以色列人就行。”
阿扎尔点点头。
“我知道了，主人。”
摩西拍了拍他肩膀。
“看好这瓶子。”
“关键时候能救命。”
说完转身就走。
阿扎尔望着他的背影。
心里暗暗使劲。
一定看好星砂瓶。
一定护好这些人。
接下来几天。
阿扎尔老盯着星砂瓶和石板。
星砂瓶偶尔有点烫。
别的没啥动静。
石板被摩西收得严实。
就露个边儿。
光淡淡的。
有天。
阿扎尔在营地外巡逻。
碰见个老头。
穿得破破烂烂的。
眼睛却亮得很。
老头瞅着他手里的星砂瓶。
“小伙子，你这瓶子不一般啊。”
阿扎尔赶紧握紧。
“你是谁？”
“咋知道这瓶子不一般？”
老头嘿嘿笑。
“我叫以利亚。”
“以前见过差不多的玩意儿。”
“这里面藏着神的劲儿。”
“你得用对地方。”
阿扎尔眼睛一亮。
“你还知道啥？”
以利亚摇摇头。
“我知道的也不多。”
“就知道跟上帝的意思有关。”
“能护着守规矩的人。”
“那石板呢？”
阿扎尔追问。
“跟星砂瓶有啥关系？”
以利亚摸了摸下巴。
“石板上是上帝的规矩。”
“这瓶子的劲儿。”
“说不定就是为了看住这些规矩。”
阿扎尔琢磨着这话。
点了点头。
跟以利亚分开后。
他赶紧回营地。
把这事儿告诉摩西。
摩西听了。
“以利亚是个明白人。”
“他说的有点道理。”
“但到底是啥关系。”
“还得你自己慢慢品。”
日子一天天过。
阿扎尔老琢磨这事儿。
夜深人静的时候。
就把星砂瓶掏出来。
瞅着里面的银砂。
想那些符号背后的事儿。
有回做梦。
又梦见山巅上的字。
看得比上次清楚。
好像能明白几个笔画的意思了。
可正想细看呢。
“咕咚”一下醒了。
阿扎尔气得直拍大腿。
咋就不能多睡会儿！
过了几天。
营地突然吵吵起来。
阿扎尔赶紧跑过去。
是几个年轻小伙。
脸红脖子粗地嚷嚷。
就为了块饼。
你多我少的。
谁也不让谁。
阿扎尔走过去。
“别吵了，得守规矩。”
那几个小伙子斜着眼看他。
“你算哪根葱？”
“也配管我们？”
阿扎尔有点上火。
掏出星砂瓶。
瓶子有点烫。
小伙子们瞅见瓶子。
声音小了点。
“这瓶子代表上帝的规矩。”
“都得听它的。”
摩西走过来了。
盯着那几个小伙子。
“你们要是不守规矩。”
“上帝会收拾你们的。”
小伙子们听了这话。
不敢再吵了。
耷拉着脑袋散了。
阿扎尔看着摩西。
“主人，大家好像还是不怕规矩。”
摩西点了点头。
“是啊。”
“得让他们天天记着上帝的意思。”
从那以后。
阿扎尔更上心了。
看见谁不守规矩。
就掏出星砂瓶晃一晃。
用那点光提个醒。
有天。
他在营地角落。
发现个奇怪的道道。
跟山巅上的字有点像。
又不全一样。
阿扎尔心里咯噔一下。
赶紧去找摩西。
摩西跟着他来看。
脸一下子沉了。
“这怕是对头留下的。”
“想搅乱咱们的规矩。”
阿扎尔急了。
“那咋办？”
“先把这道道刮了。”
摩西说。
“以后得更当心。”
俩人一起动手。
把那道道弄没了。
可打那以后。
阿扎尔总觉得。
有双眼睛在暗处瞅着。
他天天攥着星砂瓶。
生怕出啥岔子。
又过了段日子。
阿扎尔发现。
星砂瓶的光有点暗。
跟快灭的油灯似的。
他心里一揪。
赶紧找摩西。
摩西捧着瓶子看了半天。
“怕是要出事。”
“最近大家可能又忘了规矩。”
阿扎尔说：“那得想个办法。”
“让大家重新怕上帝。”
摩西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
“得搞个仪式。”
“让大家再记记上帝的规矩。”
于是。
摩西开始张罗仪式。
让人们打扫营地。
准备祭品。
阿扎尔跑前跑后地帮忙。
忙得脚不沾地。
仪式那天。
营地静悄悄的。
连孩子都不敢大声哭。
人们穿着干净衣服。
在中间站得整整齐齐。
摩西站在高台上。
捧着石板。
开始念上帝的规矩。
阿扎尔站在旁边。
手里的星砂瓶。
光一点点亮起来。
跟呼吸似的。
摩西念完的时候。
人们“扑通”一下全跪下了。
对着天空祷告。
阿扎尔看着这一幕。
心里热乎乎的。
希望这仪式管用。
大家能好好守规矩。
仪式结束后。
星砂瓶的光又亮堂了。
阿扎尔松了口气。
看来大家又怕规矩了。
可他也知道。
这只是暂时的。
以后还会有麻烦。
自己得一直捧着这瓶子。
护着这些人。
日子就这么过着。
阿扎尔一边守着。
一边琢磨。
跟摩西聊上帝的意思。
跟年轻人说守规矩的好处。
他总觉得。
星砂瓶和石板的秘密。
早晚能弄明白。
以色列人也能顺顺当当的。
可谁知道呢。
前面等着的。
是啥样的大风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