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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读书屋 >  人药志 >   第134章 净化

闸门在身后彻底闭合的瞬间,外界“荆棘园”那甜腻腐败的气息与隐约的生命躁动被完全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陈年尘埃与精密机械润滑油混合的气味,以及一种更深沉的、仿佛来自星舰核心的、低沉而规律的能量嗡鸣。

这里的光线极其黯淡,只有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镶嵌着的、散发着幽蓝色微光的细小灯带,提供着最低限度的照明,勾勒出一条向前无限延伸的、高耸而宽阔的金属回廊轮廓。回廊的墙壁并非光滑的金属板,而是布满了无数整齐排列的、细微的六边形蜂巢结构,有些结构内部隐约可见缓缓流动的、如同熔融水晶般的能量流光,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空气凝滞,温度比外面更低,仿佛置身于某种巨型生物的冰冷血管之中。每走一步,脚步声都在空旷的回廊中激起微弱的回音,传得很远,更添几分幽闭与未知的恐惧。

7-AlAlpha 扛着苏寂,脚步放得很轻,幽蓝的竖瞳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不断分析着周围的环境数据。“神经中枢外围回廊,基础结构完好,能量供应稳定。未检测到明显的生物污染或防御系统激活迹象。但保持警惕,这里的系统可能具备我们无法理解的自主反应机制。”

璃紧跟在他身后,圣辉徽章的光芒在这里显得更加微弱,仿佛被这片冰冷的金属丛林所吞噬。她看着前方7-AlAlpha 那非人的背影,又看了看他肩上依旧昏迷、气息微弱的苏寂,心中充满了不安。刚才守门者的出现和那枚净化碎片的异常反应,让她意识到,他们踏入的区域,其诡异和危险程度,可能远超之前的任何地方。

走了大约数百米,回廊一侧出现了一个向内凹陷的、类似小型休息站或观察哨的空间。里面有几个固定的金属座椅和一个同样覆盖着灰尘的控制台。7-AlAlpha 停下脚步。

“在这里稍作休整。我必须尝试稳定他的状态,否则他撑不到我们找到需要的东西。”他将苏寂小心地平放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

苏寂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几乎透明,皮肤下那些幽蓝的纹路虽然不再狂乱闪烁,却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黯淡,仿佛能量耗尽后的余烬。只有胸口那微弱的、不规则的悸动,证明着生命和那危险力量依旧在他体内共存。

7-AlAlpha 再次取出那枚灰白色的净化碎片。碎片依旧散发着微弱而纯净的白光。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将碎片轻轻放在了苏寂的胸口,正对着那源点所在的位置。

奇迹般的,当净化碎片接触到苏寂身体的瞬间,它内部的白光似乎明亮了一丝。而苏寂体内那死寂的源点,也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死水,产生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但随之而来的,并非舒缓,而是剧烈的痛苦!

“呃……啊——!”

昏迷中的苏寂猛地弓起了身体,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充满了极致痛苦的嘶吼!他双眼紧闭,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无意识地死死攥紧,指甲甚至掐入了掌心,渗出血丝!皮肤下那些黯淡的幽蓝纹路,如同被强电流通过般,骤然亮起,并且开始剧烈地扭曲、蠕动!仿佛他体内的污染力量,正在与那外来的纯净白光进行着殊死的搏斗!

“苏寂!”璃吓得扑了过去,却不敢触碰他,只能焦急地看着。

7-AlAlpha 眉头紧锁,幽蓝的竖瞳紧紧盯着苏寂胸口的变化。他能清晰地“看”到,那枚净化碎片正散发出一缕缕极其细微的、如同丝线般的纯净能量,试图渗透进苏寂的源点,而苏寂体内那狂暴的污染源质,则如同被激怒的野兽,疯狂地抵抗、排斥、甚至试图反过来侵蚀那纯净的能量!

两种性质截然相反的力量,以苏寂的身体为战场,展开了惨烈的拉锯战!

“他在排斥净化?!”璃难以置信。

“不完全是。”7-AlAlpha 冷静地分析,语气带着一丝惊奇,“是融合……或者说,是‘净化’正在试图‘梳理’他体内那混乱的污染力量。过程……极其痛苦,而且充满了不确定性。他的身体和意识,正在承受着两种极端力量的冲刷和改造。”

就在这时,苏寂胸口那枚净化碎片的光芒突然波动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的、被“过滤”掉的暗红色能量,如同污血般从碎片边缘被逼出,随即消散在空气中。那是“源初之血”污染的残留!

而与此同时,苏寂皮肤上那些剧烈蠕动的幽蓝纹路中,似乎有极其细微的一小部分,颜色变得……浅淡了一些,不再那么刺眼,反而带上了一丝微弱的、类似碎片的灰白光泽?

改造,真的在发生!尽管缓慢、痛苦,且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他需要能量,纯粹的能量,来支撑这个过程,并补充他近乎枯竭的生命力。”7-AlAlpha 抬起头,目光投向回廊深处那低沉能量嗡鸣传来的方向,“神经中枢的核心区域,一定有高纯度的能量源。”

他小心地观察着苏寂的状态,见那剧烈的痛苦似乎有平复的趋势(或许是身体暂时适应,或许是力量暂时达到了某种脆弱的平衡),他再次将苏寂扛起。

“不能停留太久。净化过程已经启动,中断可能导致更糟糕的后果。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能量源,或者……找到关于‘净化之源’和‘初始蓝图’的更多信息。”

他沿着回廊继续前进,步伐加快。璃紧随其后,心中为苏寂祈祷着,同时也对前方充满了更深的忧虑。

随着他们的深入,回廊两侧开始出现一些巨大的、如同水晶棺椁般的透明结构嵌入墙壁。这些“棺椁”内部充斥着淡蓝色的维持液,而浸泡在液体中的,是一个个形态各异、但大多呈现出非人特征的生物体——有些覆盖着鳞甲,有些生有骨翼,有些则完全是扭曲的肉团。它们全都双目紧闭,如同陷入了永恒的沉睡,身体连接着无数细小的管线,管线中流动着微弱的能量光芒。

“是早期‘守护者’序列的失败候选者,或者……其他实验性生物兵器的原型。”7-AlAlpha 语气平淡地解释,“被永久封存于此,作为数据库或……备用零件。”

璃看着那些在幽蓝光芒下显得格外诡异的沉睡躯体,感到一阵寒意。这艘“摇篮”,究竟进行过多少超越伦理的可怕实验?

突然,7-AlAlpha 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锁定在前方回廊的一个岔路口。一条路继续延伸向能量嗡鸣传来的核心方向,而另一条路,则通向一个相对较小的、门口闪烁着不稳定黄色警示灯的通道。

从那较小的通道深处,传来了一种不同于能量嗡鸣的、细微的、仿佛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的低沉絮语。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充满了混乱、悲伤、以及一种……冰冷的求知欲。

“检测到异常精神波动汇聚点。”7-AlAlpha 的竖瞳微微收缩,“信息流紊乱……似乎是……‘神经中枢’的某个次级处理节点,或者……集体意识残响的汇聚处?”

他看了一眼肩上依旧在痛苦与改造中挣扎的苏寂,又看了看那条传来诡异絮语的通道。

“那里……或许有我们需要的信息。”他做出了决定,“风险与机遇并存。”

他转向了那条闪烁着黄灯的通道。

通道内的光线更加昏暗,墙壁上的蜂巢结构似乎更加密集,那些流动的能量流光也变得更加狂乱和不稳定。那低沉的、混乱的絮语声越来越清晰,仿佛有无数个看不见的幽灵在他们耳边窃窃私语,诉说着被遗忘的知识、失败的痛苦以及对“源”的渴望……

璃感到一阵阵头皮发麻,紧紧跟在7-AlAlpha 身后,圣辉徽章的光芒在这里仿佛被那些无形的低语所压制,变得更加微弱。

而昏迷中的苏寂,在那混乱絮语的刺激下,身体再次微微颤抖起来,皮肤下那刚刚浮现一丝灰白的纹路,似乎又有了被染回纯粹幽蓝的趋势……

这条通往未知信息(或是疯狂)的岔路,究竟会引领他们走向何方?苏寂那脆弱的平衡,又能否在内外交困中维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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