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寒气，刮得京师大学校门口的梧桐叶簌簌往下落，卷着地上的细尘打了个旋。许洪亮把厚外套的拉链往上拉了拉，还是觉得冷风往脖子里钻，他攥着手里那张记着张志文宿舍地址的纸条，目光在来来往往的学生里扫了一圈，终于拦住一个正要出校门的女生。
女生穿着浅灰色的棉袄，围着米白色围巾，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听到有人叫住自己，她停下脚步，抬眼看向许洪亮——男生身形挺拔，眉眼清爽，只是因为着急问路，鼻尖冻得有点红，手里还攥着张被风刮得边角发卷的纸条。女生耳尖悄悄发烫，下意识地挑了下眉，声音裹着点冷空气却很软：“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您好，我想问下大一男生宿舍怎么走？”许洪亮的声音带着点急切，又怕打扰对方，语气放得很轻。
女生往校园里指了指，指尖冻得泛粉：“你顺着这条主路往前走，穿过前面那个塑胶操场，到操场尽头左拐，一直走大概两百米，会看到一座青灰色的假山，绕过假山往右边拐，路边有红色的宿舍区标牌，跟着标牌走就能找到大一男生宿舍了。”怕许洪亮记混，她又补了句，“假山旁边有棵老银杏树，叶子都落了，很好认。”
“太谢谢你了！”许洪亮连忙道谢，身后的张雨晴和郭雪也跟着说了句“麻烦啦”，女生摆摆手，转身时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才裹紧围巾快步走出校门。
三人按照指引往操场走，风更烈了，刮在脸上有点疼，塑胶跑道旁的草坪早就枯萎了，远处篮球场上传来的男生呐喊声也比夏天弱了些，只有风的声音，在空旷的操场上格外清晰。郭雪挽着她的胳膊，呵出的白气在眼前散成雾：“这天真冷，还好咱们穿得多，不然走这一会儿就得冻透了。”
张雨晴笑着点头：“可不是嘛，开学到现在这才俩个多月，就冷成这样了。”
正说着，迎面突然撞过来一个人。对方裹着黑色大衣，手里抱着一摞笔记本，大概是走得太急，没看清路，怀里的笔记本“哗啦”一声散了一地。许洪亮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把，抬头刚要道歉，却见对方抬起头，露出一张圆圆的脸，眼睛瞪得溜圆——正是孟桂娟。
孟桂娟先是愣了三秒，视线从许洪亮脸上移开，落到张雨晴和郭雪身上时，瞬间像发现了新大陆，眼睛亮得惊人，冻得发红的脸上一下子有了血色。她顾不上捡地上的笔记本，几步冲过来，一把抓住张雨晴的胳膊，声音都带着点颤：“雨晴！真的是你吗？我没看错吧？”
张雨晴被她抓得胳膊有点痒，笑着点头：“是我呀，今天周六没课，就想着过来看看你和娟姐，没想到这么巧，刚进操场就撞见你了。”
孟桂娟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另一只手又抓住郭雪的胳膊，力道大得差点把郭雪晃起来：“我还以为你们得等放寒假才来呢！快跟我走，咱们回宿舍，娟姐肯定也想你们想得不行！”她说着就要拉着两人往宿舍区走，走了两步才想起地上的笔记本，又折回去蹲下身捡，许洪亮和郭雪也跟着帮忙，没一会儿就把散落的笔记本收拾整齐了。
“咱们一起回我宿舍吧，我带你们去找娟姐，她今天没出去，在宿舍看书呢。”孟桂娟抱着笔记本，语气里满是期待，生怕张雨晴不同意。
张雨晴点头应下，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许洪亮，又扫了眼他身边的欧阳穗“那你和欧阳学长去找小文哥吧，我们几个女生回宿舍聊会儿，一会儿在操场这儿集合。”
这话一出口，孟桂娟才注意到边上还站着个男生，她抬眼看向欧阳穗，正好和对方看过来的视线撞在一起。孟桂娟脸颊一热，下意识地往张雨晴身后躲了躲，张雨晴见状连忙介绍：“桂娟，这是欧阳学长，大二的。欧阳学长，这是孟桂娟，我高中同学，现在在大一。”
欧阳穗冲孟桂娟点了点头，声音温和：“你好，我是欧阳穗。”
孟桂娟也连忙点头，声音有点小：“欧阳学长好，我是孟桂娟。”
两人打完招呼，郭雪看了眼天色，风好像更冷了，便对许洪亮说：“许洪亮，你和欧阳学长先去找张志文，我们女生回宿舍快，半个小时之后还在操场这儿集合，怎么样？”
许洪亮点头：“行，你们注意点，天冷别在外头待太久。”
就这样，孟桂娟左边挎着张雨晴的胳膊，右边挎着郭雪的胳膊，往女生宿舍区走。风刮得更紧了，孟桂娟把围巾往上拉了拉，盖住半张脸，声音从围巾里透出来，带着点含糊：“这两个月在京师大学过得可有意思了，我们系上周还组织了辩论赛，我还上去辩了一场呢，虽然没拿第一，但老师夸我反应快！”
郭雪东瞅瞅西看看，目光落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倒有几分温柔：“京师大学的校园也好大呀，刚才要不是问了那个女生，我们肯定得迷路。”
“没多大，走习惯就好了。”孟桂娟笑着说，脚步也快了些，“咱们宿舍就在前面那栋楼，马上就到了。”
果然没走几分钟，就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孟桂娟熟门熟路地领着两人上了三楼，推开宿舍门的时候，还特意放轻了脚步——宿舍里别的同学都出去玩了，只剩下张秀娟趴在自己的床铺上看书，身上盖着条厚厚的毛毯，头埋在书里，连有人进来都没察觉。
“娟姐，快起来，你看谁来了！”孟桂娟一边推门一边喊，声音里满是雀跃。
张秀娟被这声音惊得抬起头，先是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等看清站在门口的张雨晴和郭雪时，眼睛瞬间就亮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连盖在身上的毛毯滑下去都没顾上，光着脚就往地上跳，几步冲过来，一把搂住张雨晴和郭雪，声音里满是激动：“哎呦！你们可算来看我了！我都想死你们了！这俩月在学校，天天跟桂娟念叨你们！”
张雨晴被她搂得有点喘不过气，又怕她光着脚冻着，连忙拍了拍她的背：“快松开，快松开，再搂下去我就要憋死了！还有，你怎么不穿鞋就下来了？地上多凉啊，快把鞋穿上！”
郭雪也跟着点头：“就是啊娟姐，地多冷，冻着脚可就麻烦了。”
张秀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穿鞋，低头看了眼光着的脚，脚趾头已经冻得有点红，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转身跑回床边，把放在床底下的棉拖穿上，又把滑下去的毛毯拉起来叠好，才重新凑到三人身边，拉着她们坐在自己的床沿上。
“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校门口接你们啊！”张秀娟拉着张雨晴的手，语气里满是埋怨，可眼睛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嘛。”张雨晴笑着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给张秀娟和孟桂娟带的零食，“给你们带了点零食，都是你们以前爱吃的。”
孟桂娟早就眼馋了，接过零食袋就打开，拿出一块糖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还是以前的味道！在学校食堂吃了俩月，都快忘了这味儿了。”
四个女生围坐在床沿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张秀娟说着自己在学校的专业课，孟桂娟插科打诨地讲着宿舍里的趣事，张雨晴和郭雪也说着自己学校的生活，宿舍里的暖气很足，驱散了外面的寒气，暖融融的空气里满是久违的热闹，不知不觉就聊了好一会。
“对了娟姐，”张雨晴看了眼时间，站起身说，“咱们出去转转吧，我在这附近新买了一套四合院，带你们去看看。等房子收拾出来，以后周六周日没事的时候，咱们就能去那边聚聚，比在宿舍方便多了。”
孟桂娟和张秀娟一听，眼睛瞬间就亮了，孟桂娟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拉着张雨晴的胳膊晃个不停：“四合院？真的假的？雨晴你也太厉害了吧！别改天收拾了，咱们一会儿就过去，正好明天周日，我们一起帮忙收拾，还能在那儿住一晚呢！”
张秀娟也跟着点头，眼神里满是期待：“是啊雨晴，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四合院呢！”
张雨晴无奈地看了看两人，知道她们一旦认准了就不会改主意，只好点头：“行吧，那咱们现在就过去，不过收拾房子可累了，你们到时候可别喊累。”
“不累不累！”孟桂娟和张秀娟异口同声地说，手脚麻利地穿上外套，又把张雨晴带来的零食收进包里，迫不及待地拉着张雨晴和郭雪往宿舍外走。
几人再次来到和许洪亮约定的操场，远远就看见三个人站在操场边的银杏树下——张志文正和许洪亮说着话，欧阳穗站在一旁。
“小文哥！”张雨晴挥了挥手，快步走过去。
张志文抬头看见她们，笑着迎上来：“聊完了？我还以为你们得再聊会儿呢。”
“本来想多聊会儿，不过雨晴说要带我们去看她新买的四合院，我们就急着过来了。”孟桂娟抢着说，语气里满是炫耀。
张志文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行啊雨晴，刚来京城没多久就买四合院了？那咱们可得去看看。”
张雨晴笑着点头，又看向欧阳穗：“欧阳学长，一起去看看吧？正好人多，还能帮忙看看怎么收拾。”
欧阳穗点头应下：“好。”
一行人往校门口走，四合院坐落在京师大学和华清大学的中间位置，离学校不算远，几人走到公交站，等了没几分钟就来了一辆公交车，车上人不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下了公交车，往前走了大概一百米，就看到一条窄窄的胡同，胡同口挂着两个红灯笼，风吹得灯笼轻轻晃着。张雨晴领着几人往里走，胡同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院墙的声音，走了大概五十米，就看到一扇朱红色的大门，门上挂着两个铜环，看着很有年代感。
张雨晴从包里拿出钥匙，插进锁孔里，轻轻一转，“咔嗒”一声，锁开了。
她推开大门，“进来吧。”张雨晴侧身让开，笑着说。
几人走进院子里，东看看西看看——院子很大，正对着大门的是正房，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厢房，窗户都是木质的，糊着白色的窗纸，看着很有老京城的味道。
“哇！这也太好看了吧！”孟桂娟忍不住感叹，快步走到正房门口，扒着门框往里看，“里面空间也挺大的，要是收拾出来，肯定特别舒服！”
张秀娟也跟着点头，眼睛里满是喜欢：“是啊，比咱们宿舍大多了，以后周末过来聚聚，多舒服啊！”
“别等明天再收拾了，我们现在就收拾怎么样？”孟桂娟突然提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众人，“反正现在还早，咱们分工合作，说不定今晚就能收拾出一间房来！”
张秀娟立刻附和：“对！现在就收拾！我去买清洁工具，你们在这儿等着！”
许洪亮和欧阳穗对视一眼，笑着点头：“行啊，人多力量大，现在收拾也挺好。”
张雨晴无奈地笑了笑，知道拗不过她们，只好点头：“那行，咱们分工吧——我和郭雪、秀娟收拾正房，桂娟和小文哥去买清洁工具，许洪亮和欧阳学长收拾院子里的落叶，怎么样？”
“没问题！”几人异口同声地说，瞬间就忙活起来。
孟桂娟和张志文转身往外走，去买清洁工具；许洪亮和欧阳穗找了把扫帚，开始打扫院子里的落叶；张雨晴、郭雪和张秀娟走进正房，开始收拾里面的东西。天虽然冷，但院子里却很热闹，扫地的声音、收拾东西的声音、几人的谈笑声混在一起，驱散了冬日的寒气，满是青春的暖意。
孟桂娟和张志文买了清洁工具回来，几人又接着忙活——许洪亮和欧阳穗把院子里的落叶扫到一起，堆在角落里；张雨晴和郭雪擦着正房的桌子和窗户；张秀娟和孟桂娟收拾着厢房里的杂物，虽然累得满头大汗，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几人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喝着水，看着收拾得差不多的院子，心里都满是成就感。张雨晴看着眼前的几人，笑着说：“等明天再买点家具搬过来，咱们这个小据点就算是成了，以后周末没事，就过来聚聚，怎么样？”
“好啊！”几人异口同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