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毕可汗利用“凌云失势”的谎言,编织起来的脆弱联盟,在这声象征着凌云归来的虎啸面前,开始出现了裂痕。
那些原本就被裹挟,心中存疑的部落首领们,此刻皆是惶然。
“咄苾王子,白虎圣主...真的来了?”有与咄苾交好的首领悄悄凑过来,低声问道。
咄苾心中也是波澜起伏,既有对凌云如此迅捷赶到的震惊,也有一丝计划得逞的放松,但面上却露出凝重之色,沉声道:“听这声势,十有八九...我等此次南下围猎大隋天子,怕是惹下大麻烦了。”
他这话,更是加剧了周围众人的不安。
另一边,王帐内,始毕可汗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惧,厉声喝道:“慌什么!就算凌云来了又如何?本汗麾下数十万勇士,还怕他不成?传令下去,加强戒备,防止城内突围!谁敢动摇军心,立斩不赦!”
一众心腹闻言,皆是慌忙出去传令!
然而,他的命令已经难以压制住弥漫开来的恐慌。
凌云积威已久,其“白虎圣主”之名在草原深入人心,此刻他突然现身,无异于宣告始毕的谎言已然彻底破产!
许多部落的士兵开始窃窃私语,眼神闪烁,进攻的欲望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他们不再想着攻破雁门擒杀隋帝,而是开始考虑,该如何向那位即将到来的白虎圣主解释。
就在各方因一声虎啸而震动不已之时,南方的地平线上,一道白色的影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放大!
那速度超越了良驹,超越了所有人的认知!
仿佛一道贴地飞行的白色闪电,携着滚滚烟尘,直扑雁门战场而来!
越来越近!
众人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那是一头体型硕大、神俊非凡的白色巨虎!
巨虎通体毛发如雪,在夕阳余晖下仿佛燃烧着金色的光边,奔跑起来肌肉贲张,充满了力量与速度的美感,每一次跃动都跨越数丈距离,姿态威猛而优雅,宛如神话中走出的圣兽。
而更让人心神剧震的是,在那白色巨虎的背上,赫然端坐着一人!
此人一身玄色劲装,外罩墨色披风,在高速奔驰中猎猎作响,身形挺拔如松,稳如山岳。
在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杆通体漆黑的大戟——正是那杆名震草原、令无数胡骑胆寒的擎天戟!
“圣主!真的是白虎圣主!”
“他...他骑着神虎来了!”
突厥联军营地的帐篷中,一个又一个身影走出,望着那熟悉的一人一虎一戟,皆是不由地发出惊呼!
而在外围保持着阵型的突厥勇士们,也在下意识地后退,阵型出现了骚动。
雁门城头,被搀扶上来的杨广和众大臣,也终于看到了那风驰电掣而来的身影。
“是凌云!哈哈!是朕的虎威王!”杨广激动得浑身发抖,指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语无伦次,“朕就知道!朕就知道他会来!朕就知道他一定会来!”
宇文成都紧握凤翅镏金镗,虎目含泪,守城将士更是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所有的疲惫和绝望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终于,那道白色的闪电,在无数道或惊恐、或狂喜、或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于突厥中军大营前约一箭之地停了下来。
大白前爪微屈,稳稳刹住身形,带起的劲风吹拂起地面的沙尘,它昂首而立,兽瞳扫视着前方密密麻麻的敌军,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沉咆哮。
虎背之上,凌云单手持戟,身形挺拔如岳。
他并未立刻冲阵,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玄色披风在风中烈烈舞动,漆黑色的擎天戟斜指地面。
前排的士兵们见状,皆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数步,就连握刀的手心,都沁出了冷汗。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战场。
无论是城上的隋军,还是城下的胡骑,都被这单人独虎直面千军万马的磅礴气势所震慑。
然而,这寂静很快被突厥联军内部升腾起的疑惑和骚动所打破。
“真的是白虎圣主!”
“看他的样子,哪里像是失势?这分明是...我们被始毕大汗骗了!”
“现在该怎么办,这仗还打不打?”
“打你妈,你打得过圣主吗?”
就在许多部落士兵和低级军官交头接耳之时,一些部落的首领也开始与身边的心腹进行着交谈。
这时,始毕可汗也已经冲出了金顶大帐,听着隐约传来的低语声,他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心中是又惊又怒,他不是没想过凌云会来,让他没想到的是,凌云竟然会来得如此之快!
“都给本汗闭嘴!”始毕强自镇定,厉声高喝,试图稳定军心,“他不过是一个隋人,我草原勇士,难道要向一个隋人俯首吗?如今大隋皇帝就在城中,长生天又将凌云送到我们面前,让我们有一举擒杀这对君臣,永绝后患的机会!谁敢后退,乱我军心,立斩不赦!”
在其说完,身边的王庭亲卫便立刻拔出弯刀,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周围的部落士兵,杀气腾腾。
在其“大汗”的威压之下,表面的骚动暂时被压制了下去,但对凌云又敬又畏的情绪,却并未熄灭,反而在暗中滋长。
咄苾站在始毕身侧稍后的位置,先是看了看凌云,又瞥了一眼强作镇定的兄长,心中暗道:“圣主果然来了...兄汗,你的谎言,到此为止了,接下来,你该如何收场?”
他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局势,等待着最佳的介入时机。
一些原本就与王庭若即若离、且实力较强的大部落首领,如苏尼失部、结社率部等首领,此刻虽然表面上依旧遵从始毕号令,但眼神闪烁,彼此间隐秘地交换着眼神,显然心中各有盘算。
如今凌云已然现身,他们开始重新评估继续跟随始毕可汗围攻雁门的后果。
战场中央,凌云依旧没有任何言语,甚至没有去看城头方向,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前方的突厥军阵,那眼神仿佛在看一片无物的荒野。
这种极致的平静,反而比任何慷慨激昂的宣言,都更具压迫感。
他轻轻拍了拍大白的脑袋,大白会意,开始迈动步伐,不是后退,也不是立刻冲杀,而是沿着突厥军阵的前沿,以一种沉稳而充满威慑的姿态,缓缓踱步。
就这样,单人独虎,在数十万大军的注视下,如同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从容不迫。
擎天戟的戟尖偶尔划过地面,带起一溜火星,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这寂静的战场上格外清晰。
每走过一段距离,他所面对的那一片区域的突厥士兵,就不由自主地产生一阵轻微的骚动。
有人下意识地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有人喉结滚动,艰难地吞咽着口水。
更有人握着兵器的手微微颤抖。
没有口号,没有宣告。
但凌云本身,就是一种最强有力的声音!
他在用行动告诉所有突厥人:
我,凌云,就在这里。
北疆,依旧是我的北疆。
始毕的谎言,不攻自破。
尔等,难道要为一句虚言,与我为敌吗?
这种无声的威慑,比千军万马的冲锋更能瓦解斗志。
尤其是对那些本就心怀疑虑、被迫参战的部落而言,凌云的每一次踱步,都像是在他们紧绷的心弦上重重敲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