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被晾在一边,很是不满,叉腰道:“喂喂喂!你们这帮小没良心的!光看见公子了?没看见你们程大爷我?亏得俺老程以前还...还那么‘照顾’你们!”
为首的少年血一,这才装出一副刚看到程咬金的样子:“哟...这不是黑胖子吗?你也回来了?嗓门还是那么大,差点把房顶掀了。”
其他几个少年偷偷咧着嘴笑,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促狭,和与程咬金之间那种打闹出来的“仇怨”。
程咬金眼睛一瞪:“好你个小崽子!皮痒了是吧!看俺不替公子好好管教管教你!” 说着作势要打。
血一却不怕他,反而挺了挺胸膛:“公子在此,岂容你放肆!”
一句话把程咬金噎得够呛,引得其他少年窃笑不已。
他们敬凌云如父如神,但对这个常年在公子面前给他们“上眼药”的黑胖子,可是半点不客气。
凌云看着这熟悉的一幕,摇了摇头,唇角却微有笑意,他携着长孙无垢的手,迈步踏入府门,大白紧随其后,杨玄奖和云秀也跟着进入。
一进其内,便是一个宽敞的庭院,打扫得干干净净,院内古木苍翠,灯火通明,显然一直有人精心维护。
就在这时,内院月亮门处,一个身着浅绿色衣裙、年纪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子,跌跌撞撞地奔了出来。
她云鬓微乱,似是已准备安寝闻讯又匆匆起来,甚至连外衫都未系好,清丽的容颜上,写满了急切与狂喜。
正是蒹葭。
她一眼便看到了庭院灯下那道挺拔的身影,美眸中瞬间蓄满了水光,所有矜持、所有规矩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甚至忘了还有旁人在场,提着裙摆,像一只归巢的乳燕般,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庭院,直扑到凌云身前。
“凌大哥!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颤抖和哭音,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抓凌云的衣袖,如同小时候那样寻求依靠和安慰。
但手伸到一半,似乎又意识到不妥,猛然停住,只是仰着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一遍遍地确认:“我不是在做梦吧?凌大哥...”
这份毫不掩饰,近乎依赖的喜悦,与血字少年们的敬畏截然不同,充满了亲人般的深厚情感。
凌云对她这失态的举动似乎早已习惯,眼神温和了下来,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就像小时候安慰她那样,声音也放缓了许多:“是我回来了,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他并没有立刻介绍身边的人,而是先让蒹葭宣泄了这重逢的激动情绪。
程咬金在一旁嘿嘿笑道:“蒹葭丫头,光看见你的凌大哥了?俺老程这么个大活人站这儿呢!”
闻言,蒹葭这才从激动中回过神来,脸颊飞起两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泪,先是对程咬金福了一礼:“程大哥。”
然后,她的目光才带着好奇与探究,落在了凌云身边那位仪态万方的女子身上。
对方的容貌气度让她微微一怔,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却不敢确定。
这时,凌云才温和地开口,他先看向长孙无垢,目光柔和,然后招了招手:“蒹葭,来。”
他示意蒹葭走近些,语气郑重而亲切地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妻子,长孙无垢,你以后,便叫她姐姐吧。”
此言一出,蒹葭浑身轻轻一颤。
尽管已有预感,但亲耳听到凌云如此正式,如此亲近地介绍,并让她称呼“姐姐”,她的心中依旧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有失落,有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认可的温暖,和融入这个家庭的指引。
旋即,蒹葭便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对着长孙无垢,郑重地行了一个万福礼:“蒹葭拜见姐姐。”
这一声“姐姐”,既是遵从凌云的吩咐,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长孙无垢方才在路上,便已从凌云口中得知了蒹葭的存在,此刻见她容貌秀丽,性情真挚,且对自己如此恭敬,心中也生出几分好感。
随即,上前两步,亲手将蒹葭扶起,笑容温婉亲切:“蒹葭妹妹快快请起,常听夫君提起你,说你聪慧懂事,如今一见,果然是个灵秀的人儿,既是一家人,日后便无需如此多礼,姐姐初来乍到,许多事情还要仰仗妹妹呢。”
蒹葭见长孙无垢的态度这么和善,心中暖流涌动,方才那点莫名的酸涩也被这真诚的对待驱散了许多,她抬起头,眼中泪光未退,却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姐姐言重了,能帮姐姐分忧,是蒹葭的福分。”
凌云看着两人初次相见便如此融洽,眼中露出欣慰之色,而后,转头对血一道:“带杨先生和云秀姑娘去客房安顿,务必周到。”
“是!公子!”
血一躬身领命,对杨玄奖和云秀做了个“请”的手势:“杨先生,云秀姑娘,请随我来。”
杨玄奖一直静静观察,此刻拱手道:“有劳血一小哥。”
云秀也连忙向凌云、长孙无垢行礼告退,跟着血一去了。
临走之时,还不经意地瞥了蒹葭一眼,显然对这位被凌云视作妹妹的蒹葭姑娘,十分好奇。
见两人离去,程咬金也朝凌云拜了拜:“大王,俺先去看看俺娘哈!”
得到凌云首肯后,便一溜烟跑向内院。
凌云这才对蒹葭道:“宅中一切可好?”
蒹葭点头,目光忍不住流连在凌云脸上,声音轻柔了许多:“一切皆好,只是...”
她犹豫了一下:“只是影字号的姐妹们,自当年依您之令离去后,便再无消息传回。”
凌云目光微凝,淡淡道:“意料之中,她们职责特殊,无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他似乎不愿多谈此事,转而道:“带你姐姐去内院歇息吧,无垢,你随蒹葭去,看看可还缺什么,蒹葭对此地熟悉,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她。”
“是,凌大哥。”蒹葭恭顺应下,然后挽起长孙无垢的手臂——
这个动作显得自然而又亲近:“姐姐,一路劳顿,定是辛苦了,凌大哥的房间一直打扫着呢,我带您过去,若有哪里不习惯,您一定要告诉我。”
长孙无垢也含笑应道:“那便有劳妹妹了。”
两人相携着向内院走去,低声细语,竟仿佛已是相识多年的姐妹一般和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