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玄宗:三日婴儿定天命,两代帝王验预言
唐玄宗时期,德宗刚出生三天,宫里摆了小宴,玄宗来看看这个小孙子。当时肃宗(德宗爹)、代宗(德宗哥)按辈分站在旁边,奶妈抱着裹在襁褓里的德宗走过来。
德宗皮肤不算白,小小的身子像条小龙似的往前扑,肃宗和代宗看了都不太高兴 —— 觉得这孩子模样普通,还没规矩。两人手递手把孩子传给玄宗,脸上没什么笑意。
可玄宗只看了一眼,就笑了:“这才是我李家的好儿郎!” 转头对肃宗说:“你比不上他。” 又对代宗说:“你也比不上他,他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
后来的事真就应了这话:玄宗晚年安史之乱,逃到蜀地,走到半路叹道:“迢郎(德宗小名)以后也会走一遍这条路啊!” 果然,德宗后来遭遇朱泚叛乱,也逃到了梁州(今陕西汉中)。老辈人都说:“圣人的命是天定的,能当多年皇帝,从来不是偶然。”
2. 乔琳:雪中遇仙断祸福,七十非命应预言
天宝元年冬天,乔琳从太原出发去长安赶考,走到大梁(今河南开封),住在一家小客栈里。那时候天寒地冻,雪下得没膝盖,乔琳的马冻毙了,雇来的仆人也嫌苦,偷偷跑了。
乔琳又冷又急,听说浚仪县尉刘彦庄喜欢招待客人,就硬着头皮去投奔。刘彦庄家里有个叫申屠生的客人,据说活了八十多岁,特别会看人,平时傲气十足,哪怕是有名的读书人来,他都懒得起身打招呼。
可乔琳一进门,申屠生就拉着他唠家常,语气特别亲热。刘彦庄很奇怪,等乔琳走了,就问申屠生:“别的客人不管好赖,您都不搭话,乔琳就是个穷书生,您怎么跟他这么热络?”
申屠生笑了:“他可不是普通人!以后会当你的上司,你好好待他,肯定能得他报答。我跟他亲近,也是帮你结个善缘。不过可惜啊,他性子比底气急,心思配不上人品,就算当大官,也坐不满一百天;年过七十,会死得不正常。你记着我的话。”
刘彦庄赶紧留乔琳住了几天,给了他车马盘缠,乔琳才顺利到了长安。申屠生也跟着告辞:“我受了你的恩惠,现在算报答完了,咱们就此别过。” 之后再也没人见过他。
后来乔琳真考中了进士,一路升官,大历年间当了怀州刺史。那时候刘彦庄任修武县令,因为断错案子害死了人,死者家属告到朝廷,御史来查案。乔琳到任后,帮刘彦庄说了好话,才算免了他的罪。
建中初年,乔琳被召到京城当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宰相),可只当了八十七天,就因为生病罢官了。再后来朱泚叛乱,乔琳吓得剃了头发当和尚,想躲过去,可朱泚知道了,逼着他当官。叛乱平定后,乔琳虽说是被逼的,可唐德宗不饶他,还是下令杀了他 —— 那年乔琳正好七十一岁,全中了申屠生的预言。
3. 张去逸:渭曲射蛇遇神示,三封官爵验雷声
肃宗张皇后的祖母窦氏,是玄宗的姨母。玄宗的母亲早死,窦氏从小把玄宗带大,景云年间被封邓国夫人,玄宗特别敬重她。窦氏的儿子们 —— 张去惑、张去盈、张去奢、张去逸,靠着外婆的恩宠,日子过得特别豪华。
有一天,兄弟几个去渭水边上打猎。忽然从草丛里窜出一条两丈长的巨蛇,贴着草皮飞似的跑。张去逸赶紧拉紧马缰绳,弯弓搭箭,一箭就射中了蛇,然后让随从把蛇挂在马背上,接着往前走。
没走多远,渭水上面突然起了大雾,咫尺之内都看不清东西,紧接着暴雨闪电劈下来,几个人躲都没处躲。幸好附近有座野寺,张去逸扔下马,赶紧往庙里跑。
就在雷电火光往庙里砸的时候,突然听见空中有人喊:“别惊着仆射!” 雷电一下子就停了;可没过一会儿,雷电又聚过来,空中又喊:“别惊着司空!” 雷电又停了;再后来雷电又来,空中再喊:“别惊着太尉!” 话音刚落,雾散雨停,太阳都出来了,庙里的人一点没伤着。可再看挂在马上的死蛇,早就不见了。
张去逸心里得意:“空中喊的都是大官,我以后肯定能当这么大的官!” 可没想到,没几年他就生病死了,死前只当了个太仆卿(管车马的官)。
一直到天宝年间,张去逸的女儿被选进东宫当良媛。后来肃宗收复长安、洛阳,这位良媛帮了不少忙,至德二载被册封为淑妃,乾元元年又被封为皇后。张去逸作为皇后的父亲,死后被追赠了三次官 —— 第一次仆射,第二次司空,第三次太尉,正好对应了当年雷声里的三句话。
4. 李泌:三月三驴入窦宅,胡芦生预言避祸
天宝十四载三月初三,李泌从洛阳骑着驴回自己的别墅。随从还没跟上来,路边有个院子,驴突然挣脱缰绳跑了进去,怎么拉都拉不出来。院子里的人正好出来,赶着一群驴马要出门,李泌赶紧上前问话,跟着一起进了院。
院子主人邀李泌进屋坐,没一会儿,主人的妻子儿女也出来,围着李泌行礼。李泌摸不着头脑,怀疑是遇到妖怪了,问主人姓什么,主人说姓窦,李泌偷偷让仆人去问邻居,确认这家人真姓窦,才放下心。
李泌问窦家为什么这么客气,主人窦廷芬说:“中桥有个算卦的胡芦生,特别灵。昨天他给我算卦,说‘不出三年,你家会满门抄斩,只有找到黄中君才能免祸’。我问怎么找黄中君,他说‘问鬼谷子’;我又问怎么找鬼谷子,他说‘鬼谷子就是李泌’。还说‘三月初三,你全家出城找他,找不到就必死,找到就全家下跪求他,才能免祸’。我们正全家出来找您,没想到您自己来了,这是老天救我们全家啊!”
窦家招待李泌特别周到,第二天李泌要走,说回颍阳的别墅,窦廷芬死活留他,还派人去颍阳帮李泌拿东西。李泌在窦家住了十多天,才得以离开,之后窦家送东西就没断过。
后来安禄山叛乱,肃宗收复长安,准备回京城,路过陕府,抓住了陕府刺史窦廷芬。肃宗听说窦廷芬投靠过叛军,下令杀了他,还要抄他的家 —— 毕竟窦廷芬是玄宗外家的人,还帮叛军做事,罪加一等。
李泌赶紧把当年窦廷芬找自己避祸的事说给肃宗听,还请肃宗派人去问窦廷芬,让他亲笔写下来对质。肃宗派了人,回来的人说窦廷芬说的跟李泌一模一样。肃宗大吃一惊,赶紧下令赦免窦廷芬,还问:“黄中君、鬼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窦廷芬说不知道,胡芦生也早就死了。肃宗感叹:“天下的事,真是早就定好了啊!”
5. 刘邈之:寒夜酒酣遇山人,句句预言皆应验
天宝年间,刘邈之被调去当岐州陈仓县尉(今陕西宝鸡)。他的表弟陆康,从江南来投奔他,想找个差事。陈仓县的主簿杨豫、县尉张颖,听说陆康来了,都来刘邈之家喝酒。
那时候天特别冷,几个人围着炉子喝得正酣,有个叫魏琮的山人(隐居的人)走了进来。刘邈之赶紧让人放下帘子,到院子里迎接,问魏琮有什么事。魏琮说:“我要进关,想在您这儿吃顿饭再走。”
刘邈之回头看了看屋里的酒局,有点为难,说:“我让人在客栈给您准备饭菜吧?” 魏琮说:“客栈太远,就这儿吃,吃完我就走。” 刘邈之听说魏琮会看人,赶紧高兴地让人掀帘子,请魏琮进屋,屋里的客人也想听听自己的命运,都起身打招呼。
当时陆康喝多了,躺在东边的床上睡熟了。刘邈之让人添了碗筷,魏琮吃完,就开始说各人的命:“刘县尉,你以后会再出名一次,能当两个县的县令,但都不管实权,二十五年后去世。”
魏琮要走,杨豫和张颖赶紧留住他,也想问问自己的命。魏琮对杨豫说:“八个月后,你千万别吃驴肉,吃了会生病,没法治。” 又对张颖说:“你以后当官,要跟同事搞好关系,要是闹矛盾,肯定会被人家害了。”
杨豫和张颖听了都不高兴,觉得魏琮胡说。魏琮知道他们不信,说:“我只是提前知道,可改不了你们的命。” 又指着床上的陆康说:“这个醉倒的人,没人知道他是谁吧?他明年就能出名,以后能当十多个官,寿命和官职,你们都比不上他。” 说完魏琮就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第二年,安禄山叛乱,攻陷长安、洛阳,玄宗逃到蜀地,陈仓是必经之路。杨豫负责驿站的事,一直记着魏琮的话,把 “别吃驴肉” 写在手板上。可后来驿站的骑兵多了,有个老熟人来找杨豫吃饭,席间误上了驴肠,杨豫没忍住吃了几块,到了晚上就肚子胀痛而死。
张颖后来当了临濮县丞,有贼寇攻城,郡守打不过,县城被攻陷。临濮县令薛景元带着官吏和士兵反击,打退了贼寇,保住了县城。节度使把这事上报朝廷,薛景元被升为长史,管县城的事。张颖以前跟薛景元不合,薛景元借着这事陷害张颖,张颖最后被冤枉死了。
刘邈之后来考中科举,当了汝州临汝县令,又调任润州上元县令,在任上都不管实事,靠手下的掾吏(助理)应付考核,最后按年限退休。而陆康,第二年考中明经科,被任命为秘书省正字,又当陇右巡官,幕府解散后调为咸阳尉,后来升为监察御史、周至县令、比部员外郎,还管过几个大郡,一共当满了二十二任官 —— 魏琮的话,一句都没差。
6. 张仁袆:冥道先知断生死,员外七日命归西
唐朝有个叫沈君亮的人,能看见阴间的事。上元年间,吏部员外郎张仁袆请沈君亮来家里坐,问:“先生看我什么时候能升官?”
沈君亮说:“张员外您在这个职位上都坐不稳,还愁不能升官?” 没过一会儿,张仁袆去上厕所,沈君亮跟屋里的人说:“张员外只剩十多天的活头了,哪还有空担心官职啊!”
果然,七天后,张仁袆就去世了 —— 能看见阴间的人,连生死日子都算得这么准。
7. 裴谞:旧预言偶遇故人子,卢州刺史践前约
宝应二年,户部郎中裴谞被派去当卢州刺史。卢州有两个被贬的官员:一个叫武彻,从殿中侍御史贬为长史;一个叫于仲卿,从刑部员外郎贬为别驾。
裴谞到任第三天,武彻和于仲卿来拜访。三个人刚坐下说话,小吏拿着一张名帖进来:“有个寄居的客人,前巢县主簿房观,求见刺史大人。”
裴谞正跟两位客人聊以前的事,不想见房观,对小吏说:“跟房主簿说我在会客,请他改天再来。” 小吏把话传给房观,房观说:“我跟刺史大人有旧交,今天必须见他,不能改期。”
小吏又进去禀报,裴谞纳闷:“我家里家外,没姓房的旧友啊!” 就让小吏让房观写下父亲祖父的官职和名字,房观一一写了,又从怀里掏出一张旧纸条,让小吏递进去。
裴谞展开纸条一看,突然变了脸色,赶紧让人拿素服(吊唁的衣服)穿上,把房观领到东边的走廊里,对着他叹气吊唁,神情特别哀伤。房观走后,裴谞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问手下:“咱们府里有没有月薪七八千钱的职位?” 手下说:“有个‘逐要’的职位,就是这个薪水。” 裴谞赶紧让人写文书,任命房观当这个官。
武彻和于仲卿你看我我看你,特别奇怪,可没好意思问。裴谞坐在榻上叹气,才跟他们说:“你们也别愁被贬的事了,人的命早就定好了。开元七年,我不当河南府文学(官名)后,去了大梁,当时陆仕佳是浚仪县尉,我去拜访他。陆仕佳的客人里,有陈留县尉李揆、开封县主簿崔器,正吃饭呢,前襄州功曹参军房安禹也来了。”
“当时在座的人都听说房安禹会相面,都请他看。房安禹也不推辞,先对陆仕佳说:‘你还会再换一次官,十三年后去世。’又对崔器说:‘你这一去,二十年后会当部门长官,有权有位,但不会在本部办公,能活很久。’再对李揆说:‘你今年会被皇上知道名字,十三年内会当宰相,之后十二年,会失意落魄,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对我说:‘你以后会当很多清贵的官,但当不了将相,能活八十岁。’”
“房安禹说完要走,私下跟我说:‘一会儿有件事拜托你,麻烦到我住的客栈来一趟。’我跟着他去了客栈,他跟我密谈:‘二十八年後,你会从正郎(官名)升为江南的郡守。我明年会有个儿子,以后会在你管的郡里当差。你到任三天,他会来拜见你。这孩子命薄,不能当高薪的官,麻烦你给个月薪十千以下的职位。’—— 房观就是房安禹的儿子啊!”
武彻和于仲卿听了都特别惊讶。后来陆仕佳真的又当了监察御史,十三年后去世;崔器后来当了司农丞,肃宗在灵武的时候,崔器献上的计策合了肃宗的意,一下子升为大司农,回长安后常奉命出差,十多年都没在司农寺本部办公;李揆那年被任命为右拾遗,后来当了宰相,因为跟朝廷不合,被贬到南方二十年,后来被任命为国子监祭酒、吐蕃会盟使,还没出发就死了 —— 全跟房安禹说的一样。而房安禹,开元二十一年考中进士,最高只当了南阳县令。
8. 李揆:宣平坊筮者留书,三篇试文验前定
宰相李揆当年考中进士,在京城等分配官职,听说宣平坊有个王生特别会用《易经》算卦,就去求卦。王生每次算一卦要五百文钱,来算卦的人排着队,从早上到傍晚,常有排不到的人空着手回去。
李揆早上拿着一匹细绢(当卦金)去了,王生给他算完卦说:“你是来求官职的吧?会被分到河南道当一个县尉。” 李揆自认为有才华,当个县尉太屈才了,脸色特别难看,生气地走了。
王生喊住他:“你别不高兴,再过几个月,你会当左拾遗(谏官,比县尉大),之前的县尉只是个过渡,别多想。” 李揆还是不高兴,王生又说:“要是真像我说的,记得来看看我。”
后来李揆因为考试成绩不好,真的被补为汴州陈留县尉,这才相信王生的话准。他去宣平坊找王生,王生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封好的纸包,有十几张纸,递给李揆:“你当上左拾遗后,再打开这个包,不然会有大麻烦。” 李揆把纸包藏好,去陈留上任了。
当时陈留的采访使倪若冰,知道李揆有才华、家世好,就留他在府里帮忙。正好郡里有件事要上报朝廷,需要找个跟京城有联系的人去办,没人比李揆更合适,倪若冰就派他去长安。
开元年间,地方官府上书,只要姓李的,都要先拜见宗正寺(管皇室事务)的长官。当时李璆是宗正寺的长官,正好赶上朝廷给玄宗上尊号,事情多。李揆拜见李璆,李璆早就听说他有才华,让他写三篇表文,按顺序上报。
玄宗召见李璆,说:“百官上的表文,都不如你的好,我特别满意。” 李璆磕头说:“这不是我写的,是我的侄子陈留县尉李揆写的。” 玄宗下令召见李揆,当时李揆住在怀远坊他姑姑卢氏家,家里人听说皇上召见,还不敢让他去,后来知道是要提拔他,才让他去见玄宗。
玄宗见了李揆,让宰相考他的文才。当时黄门侍郎陈希烈出了三个题目:一是《紫丝盛露囊赋》,二是《答吐蕃书》,三是《代南越献白孔雀表》。李揆从中午写到傍晚,写完封好,对宰相说:“前两篇我有把握,第三篇有点疑问,想再改改。” 宰相同意他拆开,李揆改了八个字,在旁边加了两句注释,然后交上去。
第二天,李揆被任命为左拾遗。十多天后,他想起王生的纸包,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三篇文章,正好是宰相考他的三个题目,连他后来改的八个字和注释,都跟王生写的一模一样!李揆赶紧坐车去宣平坊找王生,可王生早就不见了 —— 原来他算准了李揆的每一步,连考题都提前知道。
9. 道昭:沙门预言破迷局,胡女医病终成祸
永泰年间,有个叫道昭的和尚,自称是兰州人,俗家姓康。他年轻时得了重病,快死的时候突然醒了,说:“我在阴间看见了善恶报应的事,所以出家了。” 他在太行山住了四十年,持戒修行特别虔诚,常说别人以后的事,刚开始听着含糊,后来都一一应验。
有一天,两个客人来拜访道昭:一个叫姚邈,考明经科求官;另一个姓张,靠祖上的恩荫当官,没人记得他的名字。
道昭对姓张的说:“你会当四任官,千万不能在‘范阳’这个地方当官(或当与范阳有关的官)。你会在四月初八生病,没法治。” 又对姚邈说:“你不适合当文官,要是去当兵,能三十年不愁吃穿。以后生病,千万别让胡人治。”
那年,姓张的被派到襄州、邓州一带当官,后来每次选官,他都特意求南方的职位,也都如愿了。可最后一次选官,他还是被派到虢州卢氏县当县令 —— 他后来才知道,卢氏县的 “望”(世家大族的发源地)就是范阳!他到任才两天就死了,死的那天,正好是四月初八。
姚邈后来没考中明经科,跟着熟人去了容州(今广西玉林),当了个军职,三十年里慢慢升到了高级军官。后来他娶了个新媳妇,婚礼上请人当傧相,没想到突然生病,吃了一个姓黄的老妇人的药就死了。后来有人查黄氏的底细,发现她是当地部落首领放出来的奴婢,其实是个胡人 —— 姚邈还是没躲过 “胡人治病” 的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