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温润却异常苦涩的液体强行灌入他的喉咙。这液体带着奇异的草木清香,甫一入腹,便化作丝丝缕缕的暖流,极其艰难地开始驱散盘踞在丹田深处的阴寒力量。暖流所过之处,被冻结撕裂的经脉发出细微的呻吟,剧痛稍缓,却带来一种被强行唤醒的虚弱感。
叶先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摇曳的灯火勾勒出一个简陋石室的轮廓。他躺在一张铺着干草的简陋石床上,身上盖着粗糙但干燥的麻布。一个佝偻的身影背对着他,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个陶罐里墨绿色的药汁倒入碗中。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头发花白,身形干瘦,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山中采药人。
“醒了?”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采药人缓缓转过身。他的脸布满深刻的皱纹,如同风化的岩石,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澈明亮,带着洞悉世事的平静,完全不像一个普通老者。“能在那位大人的‘蚀心指’下活下来,还护住了心脉本源,平恶使者果然名不虚传。”
叶先心头一震。“蚀心指”?这名字充满了邪异与毁灭的意味,与他所承受的阴寒侵蚀完全吻合。他挣扎着想坐起,却被老者轻轻按住肩膀。
“莫急。那力量歹毒异常,我用了‘还阳草’和‘地心玉髓’才勉强压制住,但根除不易,还需时日。强行运功,只会让伤势恶化。”老者的手枯瘦却异常沉稳有力。
“你…是谁?如何认得我?又如何知道那黑袍人的手段?”叶先的声音嘶哑干涩,目光锐利地审视着眼前的老者。一个普通的采药人,绝不可能认得“蚀心指”,更不可能拥有“地心玉髓”这等传说中的疗伤圣物。
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端起那碗墨绿色的药汁:“先喝了它。你的疑问,或许能从这碗药里得到一些答案。”
药汁入口,苦涩难当,但那股温润的暖意再次升腾,滋养着受损的脏腑。就在药汁即将见底时,叶先的目光凝固在碗底——几片未被滤净的奇异草叶,在残余的药液中缓缓旋转、沉浮,竟在碗底形成了一幅极其微小、却清晰无比的动态星图!
星图的核心,是一颗被暗红色光晕笼罩的球体(月球),周围环绕着六颗形态各异、散发着不同幽光的星辰(象征六道使者),它们以一种诡异而稳定的轨迹运行,共同向核心输送着丝丝缕缕、如同灵魂脉络般的幽光(魔神之灵)。而在核心球体的上方,一个模糊、巨大、充满混沌气息的虚影(沌天)正在缓缓凝聚,仿佛随时会从虚无中挣脱出来!
这幅动态星图只存在了一瞬,随着药汁被饮尽便消失无踪。但叶先的心脏却如遭重击,剧烈地跳动起来!这星图,完美印证了镇魂铃传入他脑海的意念碎片——“星辰为巢,魂元聚,六道为匙”!夜明计划的轮廓,第一次以如此直观、却又如此令人绝望的方式展现在他眼前。他们真的在以星辰(月球)为载体,收集魔神之灵(魂元),由六位超魔使者(六道之匙)合力,复活那上古魔神沌天!
“这…就是夜明计划?”叶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看向老者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探寻。
老者沉默地接过空碗,走到石室角落的水缸旁舀水清洗。就在他弯腰的瞬间,叶先敏锐地捕捉到,老者宽松的粗布麻衣下摆不经意地掀起了一角,露出了腰间悬挂的一块令牌——令牌非金非木,材质奇特,上面刻着一个极其古朴、几乎与岩石纹理融为一体的符号。那符号的形状,竟隐隐与叶先胸口那道守护印记的某个局部,有几分神似!更让叶先瞳孔微缩的是,令牌边缘,沾着几点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粉末,散发出微弱的、与炎魔神消散之地残留的岩浆符号如出一辙的硫磺与绝望气息!
老者似乎毫无所觉,他洗净碗,用一块破布擦干,才缓缓道:“名字只是个代号。计划…你也看到了冰山一角。他们在狩猎,狩猎那些强大的存在,夺取他们的‘灵’,为混沌归源积蓄力量。”他转过身,目光深邃地看向叶先,“你撞破了其中一位‘猎手’的行动,还活了下来,这本身就是一个变数。”
“猎手…超魔使者?”叶先追问,“他们到底是谁?来自哪里?还有…你,又是谁?为何知道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