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画廊里，虚拟的海浪声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瑞弗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她像是没听清，又像是无法理解林夜话语中的含义，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你说什么？”良久，她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干涩的音节，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大卫的……意识？没有……消散？”
林夜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瞬间燃起的、混合着渺茫希望和巨大恐惧的复杂火焰。他深知接下来的话对她将是何等残酷的二次伤害，但他必须说下去。
“是的，我怀疑他的意识，或者说灵魂，被某种力量捕获了。”林夜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子投入瑞弗心湖，“而且，他很可能……被控制了。”
他不再犹豫，开始将碎片化的信息拼凑起来，用尽可能冷静和逻辑的方式陈述，尽管这陈述本身的内容足以让任何知情者感到不寒而栗。
“我之前的‘境界不稳’，并非简单的修炼问题。我陷入了一个极其逼真的‘情欲幻境’。”林夜的目光与瑞弗震惊的眼神对视，“在那个幻境里，我经历了与朱迪、帕南，还有……你的投影互动。”
瑞弗的瞳孔猛地收缩，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红晕，但随即被更深的惊疑取代。
“那些投影并非简单的复制品。”林夜继续说道，语气凝重，“它们被一股外部的、充满恶意的精神力量刻意放大和扭曲了情感，试图引诱我沉沦，腐蚀我的心智。而在幻境的最后，我借助突破时的力量波动，强行撕开了一道裂痕……”
他停顿了一下，给瑞弗消化的时间，也让自己组织更精准的语言。
“透过裂痕，我看到了幻境背后的操控者——一个模糊的、穿着老旧Ncpd制服的男性灵体。他就像一个提线木偶，麻木地操控着能量丝线，放大着那些情感……而他的肩章编号，是 Ncpd-。”
“不可能！”瑞弗失声叫道，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脸色苍白如纸，“那是大卫的编号！但……但这太荒谬了！人死不能复生，意识怎么可能……”
“在‘灵魂铸坊’研究意识上传技术的背景下，在圣境者那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介入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瑞弗。”林夜打断了她本能的反驳，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结合你刚才所说的，大卫殉职前痴迷于‘意识上传’，那场‘意外’爆炸……我推测，他的意识很可能在肉体死亡时，被圣境者或其爪牙趁机捕获了。”
他走近一步，目光锐利地看着几乎要崩溃的瑞弗：“想想看，一个执着于正义、对‘灵魂铸坊’案件充满不甘、并且研究过意识技术的警探灵魂，对于擅长玩弄精神和灵魂的圣境者来说，是多么‘完美’的工具？他们扭曲了他的执念，放大了他可能存在的怨恨（对不公的愤怒，对未能揭露真相的不甘），将他变成了一个充满怨恨的灵体傀儡！”
“这次针对我的幻境袭击，正是被控制的大卫的手笔。”林夜最终说出了那个残酷的结论，“他的目的，或许是腐蚀我的心智，或许是窃取我的情感能量以供养他背后的存在，又或者……两者皆有。圣境者利用了他与你的深刻关联，精准地放大了那些情感，因为这能最有效地冲击我的心防。”
“工具……傀儡……”瑞弗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词，仿佛无法理解其含义。她眼中的泪水再次涌出，但不再是单纯的悲伤，而是混合了巨大的愤怒、心痛和一种被亵渎的恶心感。“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这样对待大卫！他怎么可以……对你们做出那种事！”她指的是幻境中那些被放大的、亲密乃至诱惑的互动。
一想到大卫，她记忆中那个阳光、正直的搭档，竟然在死后变成如此不堪的、被人操控着去施展卑劣手段的工具，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几乎将她撕裂。她猛地用手捂住嘴，抑制住几乎要冲出口的呜咽，身体因为强烈的情绪冲击而剧烈颤抖。
林夜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中也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伸出手，轻轻按在瑞弗不断颤抖的肩膀上，传递过去一丝温和而稳定的灵气，试图平复她激荡的心神。
“这不是他的本意，瑞弗。”林夜的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柔和，“我看到的那双眼睛，是空洞和麻木的。他只是一个被束缚、被扭曲的受害者。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囚禁并控制了他的圣境者。”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温暖和那丝奇异的、让人心神稍定的力量，瑞弗的颤抖稍稍平复。她抬起泪眼，看向林夜，眼中充满了无助和寻求确认的渴望：“真的……不是他吗？他真的……身不由己？”
“我确信。”林夜肯定地点点头，“他的意识核心，很可能被囚禁在某个由圣境者打造的、我们无法想象的‘数字地狱’或者意识牢笼之中。我们所见的，只是一个被操控的、充满怨念的空壳。”
“数字地狱……”瑞弗咀嚼着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之前的崩溃和无力感渐渐被一种坚定的愤怒所取代。她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水，站直了身体，虽然眼眶依旧通红，但眼神已经重新凝聚起属于警探的锐利。
“林夜，”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做？怎样才能把大卫……从那个地狱里救出来？”
她不再质疑，选择了相信。这不仅是为了揭开真相，更是为了解救那个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让他那受尽折磨的灵魂，最终得以安息。
林夜看着重新振作起来的瑞弗，心中稍安。他知道，最艰难的部分已经过去。
“首先，我们需要联合朱迪和帕南。”林夜沉声道，“大卫的意识被囚禁在数字层面，需要朱迪的技术。而对抗圣境者，我们需要所有人的力量。然后，我们需要找到那个‘数字地狱’的入口，或者……定位圣境者在现实中的锚点。”
共同的敌人，拯救同伴的目标，让“曙光”同盟的下一个行动方针，变得无比清晰和紧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