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正面日军持续不断的混合攻势和背后“魇”支队的致命威胁,李云龙做出了艰难而果断的决策:正面防线收缩,转入重点防御,不惜一切代价迟滞日军渡河脚步,为后方清剿“魇”支队争取时间。
命令下达,一线部队立刻执行。张大彪的一团和沈泉的二团,放弃了部分前沿突出部和难以坚守的滩头阵地,将兵力后撤至预先构筑的第二道、更加坚固的防线。这道防线依托一系列丘陵和高地,工事更加完备,火力配置也更集中。
日军的进攻立刻感受到了变化。他们的舟船和“水鬼”再次扑来时,发现遭遇的火力反而更加凶猛和精准。八路军集中了所有迫击炮、掷弹筒和重机枪,形成了数道交叉火力网,重点封锁河面和易于登陆的滩头。战士们躲在加固后的掩体里,沉着射击,大大减少了不必要的伤亡。
日军指挥官很快察觉到了八路军的战术变化,攻势变得更加疯狂和不计代价。他们甚至调来了更多的火炮,对八路军的新防线进行猛烈轰击,并投入了更多的部队进行强攻。一些地段,日军凭借绝对优势兵力,多次冲上阵地,与守军展开惨烈的白刃战。
阵地多次易手,又多次被八路军顽强的反冲击夺回。许多小山头被打成了光秃秃的血色焦土。张大彪和沈泉都亲自带着警卫排上了火线,哪里危急就出现在哪里。战士们打红了眼,许多人身负重伤依然坚持战斗,拉响手榴弹与冲上来的日军同归于尽的场面屡见不鲜。
防御变得异常艰苦和残酷。弹药消耗惊人,尤其是手榴弹和炮弹再次告急。后勤补给线因为日军的炮火封锁和空中骚扰而变得困难重重。伤员往往无法及时后送,只能简单包扎后继续留在阵地上。
但独立第二师的官兵们硬是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和牺牲精神,像一颗颗钉子般,死死铆在阵地上,让日军的每一次进攻都撞得头破血流,无法真正突破防线,建立稳固的登陆场。黑水河南岸,化成了一道真正的铁血屏障,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鲜血。
就在正面战线血肉横飞的同时,在相对平静的根据地纵深,另一场无声却同样激烈的猎杀正在展开。
段鹏的侦察连和周卫国的“利刃”分队,如同两把巨大的梳子,以黑水河防线为基准,自东向西,对根据地的每一个村庄、每一片山林、每一处可疑的废弃设施,进行了拉网式的搜索。
他们的行动极其谨慎和专业。不仅依靠自身侦察,更广泛发动了地方党组织和可靠群众。民兵们被动员起来,负责本区域的巡逻和报告。任何陌生面孔、异常声响、甚至是被动过的草木、留下的新鲜脚印,都会立刻引起警觉并上报。
搜索过程充满了危险和不确定性。“魇”支队显然也是精锐,极其擅长伪装和潜伏。侦察连和“利刃”多次发现他们停留过的痕迹——熄灭的篝火余烬、吃剩的罐头盒、隐蔽的观察点,但总是慢了一步,敌人如同幽灵般消失在山林之中。
有一次,一个侦察小组在搜索一个废弃煤窑时,与负责殿后的两名“魇”支队队员遭遇,爆发了短暂而激烈的交火。两名日军队员极其悍勇,枪法精准,利用复杂地形顽抗,最终被击毙,但侦察小组也付出了一死两伤的代价。从缴获的少量装备和文件碎片来看,这支“魇”支队装备精良,任务明确,战斗力不容小觑。
还有一次,有群众报告发现一群“外地来的货郎”形迹可疑。“利刃”分队迅速赶往包围,却发现那只是一伙真正的走私贩子,虚惊一场。这种情报的甄别和核实,也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压力越来越大。每多过一分钟,“魇”支队发动袭击的危险就增加一分。段鹏和周卫国都心急如焚,但他们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乱,必须保持冷静和细致。
独立第二师指挥部,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电话铃声和电报声此起彼伏,通信参谋们嘶哑着嗓子喊着各个部队的代号,地图上不断标注着最新的敌我态势和搜索进度。
李云龙双眼布满血丝,像一头困兽般在指挥部里来回踱步。他一会儿抓起电话询问正面防线的情况,听到某个阵地失守又夺回的消息,便对着话筒咆哮着鼓励或是骂娘;一会儿又冲到侦察连和“利刃”的通讯台前,追问搜索有无进展。
“段鹏!周卫国!找到没有?老子这里快顶不住了!鬼子又他娘的上来了一个大队!”
“给老子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帮狗日的‘魇’揪出来!”
赵刚则强压着内心的焦虑,努力维持着指挥部的运转,处理着后勤、伤员、群众转移等繁杂事务,同时不断提醒李云龙要保持冷静。
“老李,急也没用!相信段鹏和周卫国!正面压力大,但战士们还在坚持!我们必须稳住!”
两人都清楚,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一场意志的较量。独立第二师同时在与两个强大的敌人作战,任何一个方向崩溃,都会导致全局的失败。
夜深了,枪炮声渐渐稀疏,但指挥部里无人能眠。前方的战报和后方的搜索报告依旧不断传来,每一个消息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魇”支队到底在哪里?他们究竟想攻击什么目标?正面防线还能支撑多久?这些问题像巨石一样压在每个人的心头。黑夜漫长,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