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的紫袍金鳞甲在帐篷里反射着刺目的光，他往前踏了半步，铠甲上的金片碰撞出“叮当”脆响，像在给孙坚的心跳打节拍。孙坚攥着腰上的布袋，指节都泛了白，帐篷外的风卷着尘土拍打帐布，把气氛搅得越发紧绷。
“文台，你别跟我绕圈子！” 袁绍的声音陡然拔高，唾沫星子溅在孙坚的铠甲上，“李三亲耳听见你说有玉玺，你现在说没有，谁信？难不成我手下的人还能凭空编瞎话？”
李三在旁边赶紧点头，脑袋点得像捣蒜：“是啊孙将军，我听得清清楚楚，您说‘传国玉玺，以后我就能当皇帝了’，一个字都不差！”
“你那是耳朵里进沙子了！” 孙坚梗着脖子反驳，余光瞥见黄盖偷偷往帐外挪了半步——显然是想趁机召集士兵，却被袁绍的侍卫一眼瞪了回去。他心里更慌了，总不能真跟袁绍打起来，可玉玺绝不能交出去，这宝贝刚揣热乎，哪能拱手让人？
情急之下，孙坚的脑子像被马踩了似的，突然蹦出个不着边际的念头。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放慢语速，装出一副“这事说来话长”的模样：“本初，不是我不跟你说，实在是这事儿太离奇，我说了，你也未必信。”
“离奇？再离奇能有‘你私藏玉玺’离奇？” 袁绍嗤笑，双手抱在胸前，铠甲的肩甲硌得他胳膊疼，却仍要维持盟主的威严，“你说，我倒要听听，你能编出什么花样。”
帐篷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黄盖和程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大事不妙”——他们太了解孙坚了，这表情一出来，准没好话。陈老夫子更是悄悄闭上眼，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木柱，仿佛已经预见了接下来的荒诞场面。
孙坚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其实吧……就算真有你说的那什么玉玺，也不是我主动捡的。是它自己送上门来的。”
“送上门来？” 袁绍挑眉，“难不成是董卓派人给你送的？他吃饱了撑的？”
“那倒不是。” 孙坚摇摇头，眼珠一转，语气越发笃定，“是井里的青蛙送我的。”
这话一出，帐篷里静得能听见苍蝇飞的声音。袁绍脸上的冷笑僵住了，袁术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噗”地喷了出来，溅了前面侍卫一身。黄盖猛地捂住嘴，程普背过身去，肩膀抖得像筛糠，连陈老夫子都睁开眼，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孙坚。
“你……你说啥？” 袁绍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伸手掏了掏耳朵，“青蛙？送玉玺？孙坚，你是不是昨晚酒还没醒，脑子烧糊涂了？”
“我没糊涂！千真万确！” 孙坚梗着脖子，索性把心一横，顺着这个谎往下编，“那天我在洛阳城里寻宝，挖了半天全是破石头，渴得不行，就跑到一口枯井边想找点水喝。刚蹲下来，就听见井里‘呱呱’叫。”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模仿青蛙跳的样子，膝盖弯得差点跪倒在地：“我正纳闷呢，枯井里哪来的青蛙？就看见一只青蛙从井里跳了出来，好家伙，那青蛙可真大，比普通青蛙大两倍，背上的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
“比普通青蛙大两倍？” 袁术忍不住插话，他最擅长抠细节——尤其是这种一听就假的细节，“我去年在南阳见过最大的青蛙，也就巴掌大，你说的这青蛙，难不成有碗口大？它吃啥长大的，吃军粮啊？”
“你还别不信！” 孙坚瞪了袁术一眼，继续胡诌，“那青蛙不仅大，还通人性！它嘴里叼着个布盒子，‘啪嗒’一下就扔在我脚边，然后对着我‘呱呱’叫了两声，像是在说‘这个给你’。我捡起来一看，里面就是你说的那什么玉玺。”
他摊开手，一脸“我也很无奈”的表情：“你说我能咋办？青蛙主动送的，我总不能扔回去吧？万一得罪了‘蛙仙’，它晚上跳我帐篷里咬我脚脖子咋办？再说了，那青蛙跳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可凶了，像是在警告我‘不许乱扔’。”
袁术笑得直不起腰，一手扶着袁绍的胳膊，一手拍着大腿：“大哥，你听见没？蛙仙！还咬脚脖子！孙坚这谎编的，比我克扣军粮的理由还离谱！”
袁绍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他活了几十年，见过抢粮的、抢地盘的，就是没见过抢着说“青蛙送宝贝”的。他指着孙坚，气得手指头都在抖：“孙坚！你把我们都当傻子是吧？青蛙能叼动玉玺？那玉玺少说也有好几斤重，它一个小畜生，能叼得动？你咋不说，是蚊子给你送的呢？毕竟董卓都能因为怕蚊子迁都！”
“哎，你还真别说，那青蛙力气可大了！” 孙坚赶紧接话，生怕被问住，“它嘴里叼着盒子，跳得比兔子还快，我都追不上。再说了，这世上奇事多了去了，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就像你那铠甲选秀，谁能想到有人会给女装铠甲投票？”
这话精准戳中了袁绍的痛处，他顿时忘了反驳，气得脸都红了：“别提那事！孔融那老东西就是故意的！”
“你看，这不就是奇事吗？” 孙坚得寸进尺，“所以青蛙送玉玺，也不是不可能。说不定那青蛙是天上下来的神仙变的，专门选我当‘玉玺代言人’呢！”
“代言人？” 一个诸侯忍不住开口，“孙将军，啥叫代言人？是能管青蛙要粮吃吗？我手下的士兵都快饿死了，要是有这本事，能不能让那青蛙也送点粮食来？”
“就是啊，” 另一个诸侯附和，“要是真有蛙仙，让它送点红烧肉也行，我都快忘了肉味儿了。”
孙坚被问得一噎，赶紧打岔：“别扯远了！咱们说的是玉玺！那青蛙送完玉玺就跳回井里了，我喊它，它也不出来，我总不能跳进井里跟它要粮食吧？再说了，井里全是淤泥，跳下去一身脏，还得洗衣服，多麻烦。”
袁绍看着这群人越扯越偏，气得太阳穴突突跳。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孙坚，你少转移话题！我问你，那青蛙长啥样？有鼻子有眼吗？身上有没有花纹？说具体点！”
他以为这样能难住孙坚，没想到孙坚早就把细节编好了。孙坚掰着手指头数：“有！当然有！那青蛙绿中带点黄，眼睛跟铜钱似的，圆溜溜的，背上有三道黑纹，跟刻上去的一样。最特别的是，它左后腿上有个小白点，我看得清清楚楚！”
“你看得这么清楚？” 袁绍狐疑，“你离它多近？”
“也就三步远！” 孙坚脱口而出，“它跳出来的时候，差点蹦我脸上，我能看不清楚吗？我还想摸它来着，结果它‘呱’地叫了一声，吓得我手都缩回去了。”
黄盖在旁边实在忍不住了，低着头小声提醒：“将军，那是枯井，里面没水，青蛙咋活啊？”
孙坚眼皮都不抬，立马接话：“你懂啥？那是蛙仙！不用喝水！它要是想喝水，早就自己找水了，还用待在枯井里？”
这话把黄盖堵得哑口无言，只能乖乖闭嘴。程普趁机帮腔：“是啊袁盟主，孙将军向来诚实，从不撒谎。上次他说能徒手打死老虎，后来虽然没打死，但也追着老虎跑了三里地，可见他说的话还是有谱的。”
“追老虎跑三里地？” 袁术嗤笑，“怕不是老虎嫌他肉少，懒得吃他吧？”
“你别管！反正青蛙送玉玺是真的！” 孙坚懒得跟袁术掰扯，转头看向袁绍，一脸“你爱信不信”的表情，“本初，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玉玺是蛙仙送的，谁拿谁倒霉。你想想，董卓那么厉害，不也没拿到吗？我拿着都怕蛙仙找我麻烦，你要是想要，我回头帮你问问蛙仙愿不愿意给你，就是不知道它会不会跳你帐篷里咬你。”
他一边说，一边故意摸了摸自己的脚脖子，做出一副“后怕”的样子：“昨晚我还梦见那青蛙了，它瞪着我，说要是我把玉玺给别人，就咬我十个脚脖子。你说我这小身板，哪经得住它咬啊？”
袁绍被他说得心里发毛——他虽然不信青蛙成精，但架不住孙坚说得有鼻子有眼，还带着点“诅咒”的意味。尤其是想到董卓迁都的理由是“怕蚊子”，他突然觉得，“青蛙送玉玺”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毕竟这乱世，啥离谱事没有？
帐篷里的诸侯们也开始窃窃私语，有人说“之前在冀州见过会说话的乌鸦”，有人说“在南阳见过长三只眼睛的兔子”，越说越玄乎，到最后，居然真有人开始琢磨“蛙仙送玉玺”是不是真的。
袁术凑到袁绍身边，小声嘀咕：“大哥，要不就算了吧？万一真有蛙仙，咱们抢了玉玺，它真来找麻烦咋办？我最怕虫子了，青蛙虽然不是虫子，但也怪吓人的。”
袁绍斜了他一眼，气不打一处来：“你怕啥？它还能吃了你？再说了，孙坚这谎编的，漏洞百出，你也信？”
“可他说得太具体了啊，” 袁术缩了缩脖子，“连青蛙左后腿有白点都知道，不像是瞎编的。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袁绍被他问得犹豫了。他看向孙坚，孙坚正一脸坦荡地看着他，眼神里甚至带着点“你快来问我，我还有细节没说”的期待。黄盖和程普站在旁边，一脸“我们将军说的都是真的”的诚恳，陈老夫子则在一旁叹气，不知道是叹孙坚的谎太离谱，还是叹袁绍居然真的在犹豫。
曹操站在角落里，憋笑快憋出内伤了。他没想到孙坚能编出这么个荒诞的理由，更没想到袁绍居然真的被唬住了。他咳嗽了一声，假装正经地说：“本初，文台既然这么说，想来也不是故意隐瞒。再说了，蛙仙送的东西，强求不得，万一惹恼了神明，对咱们联军也不好。”
他这话算是给了袁绍一个台阶下。袁绍心里也犯嘀咕——万一真搜不到玉玺，自己这盟主的脸就丢尽了；要是真搜到了，孙坚说的“蛙仙报复”虽然离谱，但也让人心里发怵。不如就顺着这个台阶下，先把这事压下去，以后再慢慢查。
袁绍清了清嗓子，故意板起脸，装出一副“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的样子：“行吧，既然是蛙仙送的，那我就不勉强你了。但你记住，这玉玺要是真在你手里，可得好好保管，别弄丢了，更别惹蛙仙生气。”
孙坚心里狂喜，脸上却故作淡定，点点头：“那是自然！我肯定好好保管，每天给它烧三炷香，求它别咬我脚脖子。”
“还有，” 袁绍补充道，“要是蛙仙再有啥指示，比如送点粮食、送点铠甲啥的，你得第一时间告诉我，毕竟我是盟主，有好处得大家分。”
“一定一定！” 孙坚赶紧答应，心里却在想：“还送粮食送铠甲？等我再编个‘蛙仙要收回去’的理由，看你还惦记不。”
袁术突然凑过来，好奇地问：“文台，那青蛙后来去哪了？还在那口枯井里吗？我想去看看，说不定它还能送我块红烧肉。”
孙坚差点没忍住笑，赶紧摇头：“那可不行！蛙仙脾气怪得很，见了生人就躲，你去了也见不着。再说了，它送完玉玺就走了，我后来再去井边看，连个青蛙影子都没有。”
“哦，这样啊。” 袁术失望地叹了口气，心里还在惦记着红烧肉。
袁绍看了看天色，觉得再耗下去也没意思，再问下去，指不定孙坚还能编出“蛙仙会写诗”“蛙仙爱吃点心”之类的离谱剧情。他摆了摆手，说：“行了，既然是这么回事，那我就不追究了。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啥干啥去，别在这围着了。”
诸侯们纷纷散去，嘴里还在嘀咕着“青蛙送玉玺”的事，有人说要去那口枯井看看，有人说要回去写篇《蛙仙赋》，跟孔融的诗比一比。袁术走的时候，还回头问孙坚：“真的不能去找青蛙吗？我就看看，不碰它。”
孙坚敷衍地摆了摆手，看着袁绍和袁术带着人离开，帐篷里终于安静下来，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黄盖赶紧扶住他，哭笑不得地说：“将军，您可真敢编啊，青蛙送玉玺，亏您想得出来！”
“不这么编，能把袁绍打发走吗？” 孙坚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有余悸地说，“刚才我都快编不下去了，幸好袁术那蠢货帮我打圆场，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咋办。”
程普忍不住笑：“将军，您说那青蛙左后腿有白点，是不是昨天您踩死的那只青蛙啊？我记得您昨天踩死一只青蛙，左后腿就有个白点。”
“哎？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有点印象！” 孙坚拍了拍脑袋，“怪不得说得那么具体，原来是记混了！”
陈老夫子摇着头，叹了口气：“将军，这次是侥幸蒙混过关了，但袁绍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得赶紧收拾东西，连夜离开这里，不然等他反应过来，咱们就走不了了。”
“对对对！” 孙坚猛地想起这茬，赶紧站直身子，“快！收拾东西！把帐篷拆了，粮食装好，士兵们集合，往江东走！趁袁绍还没琢磨过味儿来，赶紧跑！”
帐篷里瞬间忙碌起来，士兵们七手八脚地拆帐篷、搬粮食，黄盖和程普去召集队伍，陈老夫子则在一旁清点行李，时不时提醒一句“小心点，别把将军的‘蛙仙信物’（其实是玉玺）弄丢了”。
孙坚摸了摸腰上的布袋，心里暗自庆幸：“幸好我反应快，编了个青蛙送玉玺的理由，不然这宝贝就被袁绍抢走了。以后可得小心点，再也不能喝酒吹牛了，再编谎，我都不知道该说啥了——总不能说玉玺是蚊子送的吧？”
他不知道的是，袁绍走出没多远，就突然反应过来了。他停下脚步，拍了拍脑袋：“不对啊！青蛙能叼动玉玺？孙坚这分明是在骗我！他左后腿有白点？我看他是脑子里有白点！”
袁术在旁边赶紧说：“大哥，你才反应过来啊？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但你不是说不追究了吗？”
“我那是给你台阶下！” 袁绍气得跳脚，“不行，我得回去找他算账！他敢骗我，我饶不了他！”
他转身就要往回走，却被手下拉住了。手下小声说：“盟主，算了吧，咱们要是回去，没搜到玉玺，脸就丢尽了；要是搜到了，他说的‘蛙仙报复’，兄弟们听了也害怕。再说了，孙坚说不定已经收拾东西跑了，咱们追也追不上。”
袁绍愣了一下，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他跺了跺脚，气得把头盔摘下来扔在地上：“孙坚！你给我等着！这笔账，我迟早跟你算！下次再让我见到你，我非得问问那只青蛙，为啥不送我个玉玺！”
远处的帐篷里，孙坚正催促着士兵们加快速度，他好像听见了袁绍的怒吼，赶紧缩了缩脖子，加快了脚步。夕阳下，孙坚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往江东方向走去，谁也不知道，这支队伍里藏着传国玉玺，更不知道，这个“青蛙送玉玺”的荒诞谎言，会成为三国初期最离谱的笑谈，在诸侯间流传了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