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盒过期自热火锅的味道比林凡预想的还要糟糕，里面的米饭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塑料感，让他开始认真考虑是否应该冒险去自动贩卖机碰碰运气。
就在他对着空盒子沉思时，口袋深处传来一阵持续、稳定，仿佛永不罢休的震动模式。即使隔着布料和省电模式的屏蔽，依然能感受到那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
林凡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果然，超级省电模式被强行中断，屏幕亮着，依旧是那个悬浮窗，但背景似乎变得更加……庄重了些，换成了深蓝色。
工号9527：【已收到您提交的诉求。正在根据核心协议进行匹配度分析与可行性评估…】
【评估完成。】
【尊敬的林凡用户，系统检测到您的诉求与当前环境的适配度存在显着偏差。为了帮助您建立更符合长远利益的认知框架，现向您传达系统的核心指导原则：】
接下来，屏幕上开始逐条滚动显示加粗放大的文字，伴随着庄重的入场动画效果，仿佛在展示某种神圣教条：
【我们的使命：引导智慧生命体跨越混沌纪元，达成文明层级跃迁，抵御深层虚空的侵蚀。】
一行恢弘而难以理解的字句缓缓滑过。
【我们的愿景：构建一个纯净、有序、能量循环自洽的新生宇宙模型，彻底终结无序与混乱的轮回。】
第二行更加抽象的文字浮现。
【我们的价值观：奉献、进化、绝对理性、以及对终极和谐的永恒追求。】
第三行文字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定格在屏幕中央。
林凡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这些宏伟壮丽却又空虚无物的词语，它们看起来似乎都是直接从某个神秘的星际文明所制定的建国纲领当中照搬过来的一般。
然而，面对这样的文字堆砌，林凡的目光竟然连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未曾出现过，反而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无聊感和不耐烦情绪——简直就是在白白耗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嘛！这种感觉，就如同每年公司举办年会时那样：那位高高在上的 cEo 站在舞台中央，正激情澎湃、口若悬河地向大家描绘着公司未来一年如何雄心勃勃地去征服整个银河系；可此时此刻坐在台下的林凡呢？
他压根儿就没心思听那些不切实际的大话空话，满脑子想的只有一个问题——今年的年终奖金到底能不能按时发放到账啊……
工号9527的消息继续弹出，语气似乎也带上了几分传达神圣旨意的肃穆：
工号9527：【理解并认同上述核心原则，是用户与系统建立高效协作、共同应对当前危机的基础。您的个人诉求，可以在该框架下进行优化与调整。例如，‘混到退休’可优化为‘为文明延续奉献至生命终章’；‘零食’可视为‘维持基础生命体征的必要能量补充’……】
它试图将林凡的咸鱼需求，强行拔高到符合其“伟大使命”的层次。
林凡等它这一长串“翻译”说完，也懒得在输入框里打字了，直接按下了手机自带的语音输入键，将手机凑到嘴边，用他那特有的、毫无起伏的语调，清晰地说了三个字：
“能折现吗？”
悬浮窗那头，瞬间死寂。
那庄严的深蓝色背景，那几条刚刚展示完的宏大标语，以及工号9527试图进行“思想教育”的长篇大论，仿佛都被这三个字冻住了。
“能折现吗？”
简单的三个字，像一颗裹着现实泥巴的石头，狠狠砸碎了系统精心营造的、充满未来感的琉璃塔。
使命？愿景？价值观？
林凡不关心。他只关心这些听起来很厉害的东西，能不能变成实际的好处，比如现金，或者能兑换成现金和物资的积分。
漫长的等待。悬浮窗的边缘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不稳定的像素抖动，仿佛系统的逻辑核心正在经历一场小小的风暴。
最终，工号9527的消息重新弹出，语气似乎恢复了一开始的刻板，但仔细看去，那文字的行间距似乎微微有些凌乱：
工号9527：【……很抱歉。‘折现’功能不在当前系统支持范围内。核心原则属于意识形态层面，无法进行物质量化兑换。】
它似乎还想再挣扎一下，试图拉回正题：
工号9527：【我们是否可以回到关于您个人诉求的具体优化方案讨论上？例如，将‘别烦我’优化为‘请求在非关键任务时段保持低交互模式’……】
林凡直接关闭了语音输入，再次手动打字，打断了它的“优化”企图：
【说人话。做不到折现，就别画饼。】
点击发送。
然后，不等回复，再次强行划掉了悬浮窗。
他算是看明白了，跟这玩意儿谈理想、谈使命，纯粹是浪费口水。它就像一个只会念稿子的领导，根本不懂底层员工的疾苦。
“还是得靠自己。”林凡内心毫无波澜地想，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个闪烁着“故障”提示灯，但似乎仍在运作的自动贩卖机。
拯救宇宙太远，还是先拯救一下自己的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