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天南地北地胡侃起来，从夜之城未来的发展蓝图，一直聊到都市传说中下水道里可能存在的变异人。气氛轻松而融洽。不知不觉间，话题转到了他们曾经无比熟悉的雇佣兵行当上。
杰克叹了口气，说道：“现在的来生没了，街面上讨生活的佣兵也肉眼可见地少了一大截。我听跑货的人说，好多人都往亚特兰大那边去了。”
“这是必然的。”周游没有掩饰自己对这行业的态度，“佣兵这碗饭，只有在足够混乱、法律形同虚设的地方才吃得开。夜之城……虽然问题还很多，但确实没以前那么自由了。很多老派的佣兵接不到足够报酬的活儿，自然要往更热的地方流动。”
“唉，道理我都懂。”杰克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但这感觉……一点也不朋克了。就连我们这酒吧的生意都差了不少。我最近都在琢磨，要不要把这儿改成个迪厅什么的，搞点新花样。不然等米丝蒂万一怀了孩子，那开销可就大了。”
野狼酒吧的常客多是手头有点闲钱、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佣兵。如今这个核心客户群体萎缩，酒吧的人气自然随之下降。
“搞迪厅？想法不错，够热闹，也符合海伍德区的调性。”周游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如果只是因为缺钱，我建议你直接去找奥特或者强尼要。别忘了，他们可还欠着你和V一笔巨额的‘救命钱’呢。”
杰克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用力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哈哈哈！你说得对！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那个狗屁Relic芯片的报酬，那个黑耶稣没法直接给，那就找当事人要，可是天经地义！”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干净利落便服的身影自然地坐在了周游旁边的空位上，接口道：“你们两个在聊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周游扭头，看到来人，笑道：“V，你回来了。我们正说呢，杰克想把野狼酒吧改成迪厅，好多赚点钱给米丝蒂未来的孩子攒奶粉钱。”
“开迪厅啊……”V闻言却微微蹙眉，显得有些犹豫，“我对这个不太了解。只是觉得，野狼酒吧如果变成那样……有点可惜了。”她的目光扫过酒吧内部，虽然客人不如以往多，但依旧有三三两两的老面孔聚在一起——瓦伦蒂诺帮的老人、杰克的江湖朋友、还有几个喝得微醺、脱下公司制服前来放松的白领。这些人构成了野狼酒吧独特的氛围，几乎每个人，杰克都能叫出名字，聊上几句。
“V说得有道理。”周游表示赞同，“所以我们也就是商量，还没定。不说这个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V，看着她换下了那身标志性的战斗服装，穿着一身便于行动却又干净整洁的便服，问道：“怎么样，这趟日本之行，麻烦吗？”
“麻烦倒谈不上，”V耸了耸肩，语气轻松，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就是有点……黏糊糊的。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血能多到从鞋底渗进来，清理起来挺费事的。”
周游立刻对V比了个大拇指，语气夸张地说：“牛逼啊，V！这下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名扬天下’了！我敢打赌，现在各大公司的董事会听到你的名字，都得抖三抖。”
“滚蛋！”V没好气地回敬了他一根中指，“别再跟我提‘名扬天下’这四个字，听着就头疼。”
“好吧好吧。”周游笑着耸了耸肩，对杰克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同时端起酒杯，高声说道：“那就不说那些了！来，为了V胜利归来，干杯！”
“干杯！”
三人碰杯，将各自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杰克这才注意到V脚边还放着一个用厚实防水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约一人长的条形物体。
他好奇地用脚轻轻踢了踢那个包裹，问道：“V，你这是……还从日本带了土特产回来？”
“这个啊？”V似乎这才想起自己还带了这么个东西过来。她也用脚尖点了点那包裹，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说一袋垃圾。
“回来路上碰到的。一个赛博疯子，估计是义体过热彻底疯了，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袭击我。我下意识就给了她一下。按规矩，本来该把她扔给市中心的医疗机构或者暴恐机动队处理，但我不是急着过来找你们嘛，就顺手拖过来了。”
周游闻言，弯腰伸手摸了摸那包裹，触手还是温热的。“嚯，生命体征还挺顽强。不过你再这么裹下去，不用等送到地方，她自己就先憋死了。”
“那就拆开透透气吧。”V无所谓地说道。
虽然赛博疯子极度危险，若是加载了大量战斗义体升级成的赛博精神病，更是需要暴恐机动队出动才能镇压的灾难。但在周游和V面前，这种威胁等级也就相当于一个稍微棘手点的精英怪。
V从杰克手中接过一把切肉餐刀，几道寒光闪过，包裹头部位置的绳索和布料便被利落地切开。
霎时间，如同樱花花瓣般的粉红色长发从破口处流泻而出。发丝之下，掩映着的却是一张大部分由冷硬金属构成的面庞。
“啧，这家伙，义体化程度够高的啊。”周游凑近看了两眼，评论道，“怪不得会变成赛博精神病呢。加这么多义体，真以为自己是V啊？”
“喂，你这话说的，”V摊了摊手，故作谦虚，“我要是加这么多，估计也够呛能扛住。”
“得了吧V，这对你来说还不是洒洒水啦？”周游笑着反驳。
就在两人习惯性地互相调侃时，一旁的杰克已经蹲下身，扶起那个昏迷女人的头，仔细端详着那张金属的脸庞。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古怪，眉头紧紧皱起。半晌，他抬起头，看向周游和V，语气带着极大的不确定和惊疑：
“嗨，伙计们，你们快来看。这个人，这张脸，我怎么觉得，她好像是……利琪·薇兹？”
“谁？！”
周游和V的拌嘴声戛然而止，两人几乎同时猛地转过头，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地上那个昏迷不醒的“赛博疯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