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尼银手双臂抱胸，完全无视了周围Ncpd警员们投来的好奇与探究的目光。她那对锐利的眸子，像两把解剖刀，直直刺向面前这位不断擦拭额角的警局局长——科尔肯。
“我们要见那几个被抓的杂碎，现在。”强尼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科尔肯局长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挤出更多冷汗：“这个……实在抱歉，恐怕不行。那几名囚犯，他们……他们出了点意外状况。”
“哦？”强尼眉梢一挑，随即扯出一个充满讥讽的冷笑，“人在你们Ncpd的局子里，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就出状况了？你们这儿的安保是纸糊的，还是说……有人急着让他们闭嘴？”
科尔肯在心里早已将眼前这个仗着荒坂赖宣宠爱就目中无人的小丫头咒骂了千百遍，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唯唯诺诺的恭敬模样，低着头，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无奈：“您误会了。是他们进来后不久，就突然感染了某种……极其凶险的恶疾。我们虽然第一时间提供了医疗救助，但这种病传染性极强，已经有几位负责看管的同事不幸被传染了。”
“这样啊。”强尼拖长了语调，侧过头，用眼神征询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周游的意见，“你怎么看，老板？”
周游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神情平静，仿佛早已料到会遭遇阻碍。他慢悠悠地接话：“我觉得此事必有蹊跷。不过，传染病这个说法，倒未必是假的。毕竟，那些公司下手，向来没什么下限，灭口手段千奇百怪。”
“所以？”强尼追问。
“所以，”周游理所当然地耸耸肩，“我们可以隔着观察窗看啊。我们只是来问几个问题，又不是来亲切慰问，何必非要进去亲密接触？我又不傻。”
这话一出，科尔肯局长顿时愣住了，张了张嘴，一时语塞。他显然没料到周游会提出这样一个折中又合情合理的方案，打乱了他准备好的说辞。
周游不再给他思考对策的时间，目光转向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力：“那么，科尔肯局长，还等什么呢？带路吧，让我们赶紧瞅瞅这几个病号。”
科尔肯骑虎难下，不敢明着阻拦，只能硬着头皮，引着两人朝警局内部的临时医疗隔离区走去。
所谓的医疗站条件相当简陋，不过是用几个老旧的密封医疗舱和一套独立的换气系统，在角落隔出的一个封闭空间。透过巨大的观察玻璃，可以看到那几名参与绑架强尼的公司精锐，此刻正被束缚带牢牢固定在病床上，浑身缠满了渗着不明液体的白色纱布，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了令人作呕的猩红色疮口，有些甚至还在微微蠕动，看上去既诡异又恶心。
周游、强尼，以及内心忐忑的科尔肯，都套上了标准的隔离服，站在玻璃窗外，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您瞧，”科尔肯见囚犯们只是无意识地躺在病床上发出微弱的呻吟，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语气也轻松了不少，“他们现在这种状态，意识模糊，根本无法回答任何问题。”
强尼不满地“啧”了一声，上前用力拍打了几下厚重的观察玻璃，又隔着玻璃朝里面大喊了几声。里面的囚犯果然如科尔肯所说，对外的刺激毫无反应，如同断了线的木偶。
周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转过头，视线似乎无意地扫过科尔肯，语气平淡：“看来你没说谎。来的路上，我还以为你是随便找个借口，不想让我们接触犯人呢。”
“您说笑了，我怎么会做这种事？”科尔肯下意识地抓了抓自己的胳膊，力道之大，立刻在皮肤上留下了几道清晰的红痕，“这么做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我犯得着为了几个必死无疑的犯人，得罪您和荒坂公司吗？”
“说的也是，合情合理。”周游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然而下一秒，他毫无征兆地掏出了通讯器，接通了奥特：“奥特，帮个忙，调取并分析一下Ncpd总部及周边过去十二小时的所有监控记录，重点是异常人员出入和内部人员的不寻常举动。”
此言一出，科尔肯刚放下去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冷汗瞬间浸湿了内里的衬衫。他强作镇定，目光在面无表情的周游和一脸看好戏表情的强尼之间逡巡，拼命压制住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他不断告诉自己，计划天衣无缝，监控查不出任何问题。
片刻后，奥特冷静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监控分析完毕。未发现外部可疑人员潜入迹象。可能性有二：一，内部人员在监控死角投毒；二，目标体内预先埋藏了触发式毒物，例如经典的牙齿藏毒。”
听到这个结果，科尔肯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他立刻顺势说道：“您看！我就说是他们自己体内藏毒！这些公司特工，尤其是执行这种高风险任务的，经常玩这一手，任务失败就自我了断，防止泄露机密！”
“那不是还有第一种可能吗？”强尼斜睨着科尔肯，语气不善，“就是你们Ncpd内部，有人当了内鬼，下手灭口。”
“这怎么可能？！”科尔肯像是被踩了尾巴，声音陡然拔高，急切地反驳，“这些囚犯从押解到关押，全程都在严密监控之下！根本没有内部人员投毒的机会！”
周游没有参与争论，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科尔肯的手臂上，盯着那几个被他抓出的红点看了几秒，眼神深邃。他继续对奥特下达指令：“奥特，再比对一下他们表现出来的症状，搜索数据库，找出最相似的已知病原体或毒素。”
“正在比对……排除常见病因。根据症状高度吻合度判断，最有可能的毒物来源为生物科技旗下的某个秘密实验室。综合数据库信息，匹配度最高的项目代号为——‘夜莺’。”
“夜莺计划……”周游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他对此有所耳闻，但也仅限于知道这个计划曾导致一个边缘部族七八十惨死，具体研究内容则被生物科技严格保密。现在看来，所谓的“新型抗生素研发”很可能只是个幌子，生物科技真正在做的，是开发生物细菌武器。在这种各大公司相互威慑、维持着恐怖平衡的时代，手握一种难以防范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其战略意义不言而喻。
“所以……”强尼看向周游，挑了挑画得精致的眉毛，“这事儿基本能确定是生物科技干的了？咱们接下来就盯着他们往死里搞？”
“是要针对他们了。”周游做出了决断，眼神变得锐利，“但不仅仅是因为这次绑架。我怀疑，绑架失败后，生物科技很可能会有更极端的举动。”
“更极端？”强尼一愣。
“病毒武器。”周游吐出四个字。
“病毒武器？！”强尼倒吸一口凉气。即便她再不学无术，也从那些老掉牙的灾难片里听说过这玩意的恐怖，“生物科技他们怎么敢？！他们不怕引发所有公司群起而攻之吗？！”
周游摇了摇头，语气沉重：“我们都低估了他们的疯狂，也高估了他们的道德底线。生物科技在夜之城城外损失了重要的醇二生产基地，战略布局受挫。如果他们不想办法挽回颓势，很快就会被彻底边缘化，利益将遭受重创。为了弥补损失，也为了将其他竞争者拉到同一起跑线，他们虽然不敢大规模投放，但进行‘有限度的’、‘可控的’病毒传播，以此来展示肌肉和进行威慑，他们是做得出来的。”
他顿了顿，进一步解释：“就像荒坂把搭载核弹的航母停在港口外，军用科技把装甲师部署在边境线上。生物科技若不想在未来的利益分配中被踢出局，就必须亮出他们独有的獠牙。而这种隐蔽性强、威慑力足的病毒武器，正是他们的最佳选择。”
强尼张了张嘴，还想反驳这或许只是猜测，周游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转身对科尔肯说道：“既然问不出什么，我们就不打扰了。科尔肯局长，你好自为之。”
说完，不顾强尼眼神中的疑惑，半强制地带着她离开了警局。
一坐上车的副驾驶，强尼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喂！到底怎么回事？你发现什么了？”
周游一边快速操作着通讯器，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立刻联系奈特智，让她协调资源，封锁沃森区警局及周边区域！我高度怀疑那里发生了生物科技策划的病毒泄漏事件！”
“wtF？！”强尼猛地一惊，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确定，只是怀疑。”周游眉头紧锁，“那个科尔肯，他手臂上被抓出的红点……不太正常。希望只是我的错觉。”
“我艹！”强尼顿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手忙脚乱地拍打着自己的衣服，又抓起车里不知谁喝剩的半瓶烈酒，胡乱地擦拭着裸露在外的皮肤和脸颊。折腾了好一会儿，她才心有余悸地握紧方向盘，看向周游：“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回去等着医疗中心出检测报告？”
“不。”周游斩钉截铁地否定，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我从不把希望寄托在被动等待上。我们现在，直接去生物科技在夜之城的总部。”
“直接去？！”强尼再次被他的决定震惊，“要是……要不是他们干的呢？要是他们根本没有解药呢？”
周游系好安全带，目光平静地望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霓虹，语气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决绝：
“那就逼着他们也感染上同样的病毒。让他们在死神敲响自己房门之前，把解药给我研制出来。”
他微微停顿，声音低沉而冷酷：
“谁让他们的嫌疑最大呢。几个为了研究可以不择手段的疯狂科学家而已，就算死了，也算是为这个混乱的世界做点微不足道的贡献了。”
周游的善良从不给这些毫无人性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