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又一支狼牙箭擦着耳际飞过，钉在身后的箭垛上，箭羽兀自震颤，带着一股森冷的杀意。虾仁猛地低头，额头的冷汗混着城砖上的尘土滑落，砸在干燥的地面上，瞬间洇开一小片深色。
他喘着粗气，右手虎口被长矛的反震震得发麻，甚至隐隐作痛。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要被射穿脑袋——胡兵的弓箭手显然盯上了这个连续格杀数人的长矛手，几轮箭雨都有意无意地朝着他的位置倾泻。
“小子，命够硬！”老兵的声音带着喘息，他刚刚用环首刀磕飞了一支射向虾仁后心的冷箭，刀身与箭杆碰撞的脆响还在耳边回荡，“胡人的弓箭手盯上你了，机灵点！”
虾仁用力点头，将身体缩得更低，只留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城下的云梯。那架搭在他面前的云梯上，又爬满了胡兵，像是一群闻到血腥味的苍蝇，前赴后继，不知疲倦。
刚才那一轮搏杀，他又解决了三个胡兵。意识中的灰色光幕早已更新：
【姓名：虾仁】
【功法：无】
【天赋：普通长矛手】
【杀伐点：9】
只差1点，就能再次升级。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火热，连虎口的麻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每一次升级带来的变化都清晰可感——力量在缓慢增长，手臂挥舞长矛时的滞涩感越来越弱，甚至连反应速度都比之前快了一线。刚才避开那几支冷箭，固然有老兵提醒的功劳，但自身反应的提升也至关重要。
“来了！”老兵低喝一声。
云梯顶端，一个头戴铁盔的胡兵探出头来，他比之前的几个都要粗壮，肩膀上扛着一面小圆盾，显然是想凭借盾牌挡住城头的攻击，为后面的人开路。他的短刀藏在盾后，只露出一点寒光，眼神阴鸷地扫视着城头。
“这是个小什长！”老兵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盾防得住长矛，小心他的刀！”
胡兵军队编制简陋，什长不过统领十人，但能当什长的，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的悍卒。这人身形稳如磐石，攀爬时云梯几乎没有晃动，显然下盘极稳，手里的小圆盾虽然不大，却恰好能护住上半身要害。
虾仁瞳孔微缩，握紧了长矛。普通长矛手的天赋让他对武器的掌控更精细，他能感觉到矛尖的角度、发力的支点，甚至能预判出对方可能的动作轨迹。
那胡兵什长没有急于上冲，而是将小圆盾往前一顶，护住面门和咽喉，另一只手握着短刀，试探性地向上挥砍，显然是想先逼退城头的守军。
刀锋划过空气，带着刺耳的锐鸣，离虾仁的手指只有寸许距离。虾仁猛地后缩手腕，长矛顺势向上一挑，精准地撞在对方的刀背上。
“铛！”
一声脆响，胡兵的短刀被挑开，露出一丝破绽。但他反应极快，盾牌立刻跟进，死死挡住了虾仁顺势刺来的长矛。
“噗！”
矛尖刺在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竟被完全挡住，没能破开防御。
“好硬的盾！”虾仁心中一凛。这盾牌看似简陋，材质却异常扎实，普通长矛的力道竟无法贯穿。
那胡兵什长眼中闪过一丝狞笑，借着盾牌格挡的力道，猛地向上一蹿，半个身子已经翻上城头，短刀绕过盾牌侧面，朝着虾仁的腰侧狠劈过来！
这一刀又快又狠，角度刁钻，完全避开了长矛的防御范围。
“小心！”老兵怒吼着扑过来，环首刀带着风声砍向胡兵的手臂，想要逼退对方。
但已经迟了。
刀锋离虾仁的腰侧只有不到一尺，他甚至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杀意扑面而来。千钧一发之际，虾仁脑中的灰色光幕忽然微微闪烁，一股比之前升级时更强烈的电流窜过四肢百骸——不是升级，更像是一种潜能的瞬间激发！
他下意识地拧转身体，脚下踩着城砖的缝隙猛地一发力，整个人如同被风吹动的落叶，向侧面横移了半尺。
“嗤啦！”
短刀几乎是贴着他的腰侧划过，撕裂了粗布军服，带起一串血珠。火辣辣的疼痛瞬间传来，但他顾不上惨叫，借着横移的惯性，右手长矛如同毒蛇出洞，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从胡兵什长盾牌与身体之间的缝隙刺了进去！
“噗嗤！”
这一次的声音格外沉闷，矛尖深深刺入血肉，甚至能感觉到触碰到骨骼的滞涩感。
那胡兵什长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露出的矛尖，鲜血顺着矛杆疯狂涌出。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身体猛地一僵，握着刀和盾牌的手同时松开，庞大的身躯向后倒去，从城头摔落，砸在云梯上，将后面攀爬的三个胡兵一起撞了下去。
“轰隆！”
几声连续的闷响从城下传来，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和凄厉的惨叫。
虾仁踉跄着后退一步，捂住腰侧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但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意识中的灰色光幕：
【姓名：虾仁】
【功法：无】
【天赋：普通长矛手+】
【杀伐点：13】
不仅凑够了10点杀伐点，还因为干掉了什长和被撞下去的三个胡兵，直接涨到了13点！那个代表着可升级的“+”号再次亮起，比上次更加醒目。
老兵一边用环首刀格挡着另一架云梯上伸上来的短刀，一边急声喊道，“胡人要疯了！”
虾仁也意识到情况危急。刚才干掉胡兵什长的动静太大，显然彻底激怒了城下的胡兵，更多的云梯朝着这边靠拢，嘶吼声震耳欲聋，密密麻麻的胡兵如同黑色的潮水，几乎要将这处城头淹没。
他没有丝毫犹豫，意识一动，点向那个“+”号。
这一次，涌遍全身的不再是微弱的电流，而是如同岩浆般灼热的暖流！
它从脑海出发，顺着血管奔流，所过之处，筋骨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肌肉纤维仿佛在被拉伸、重塑，腰侧的伤口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疼痛感竟然在快速消退！
虾仁忍不住闷哼一声，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这种脱胎换骨般的舒泰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至少增长了一倍，手臂上的肌肉贲张，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握着长矛的手感如同臂使指，仿佛这根冰冷的铁矛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灰色光幕再次更新，光芒比之前明亮了许多：
【姓名：虾仁】
【功法：无】
【天赋：精良长矛手】
【杀伐点：3】
精良长矛手！
升级完成的瞬间，虾仁感觉眼前的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远处胡兵的阵型、弓箭手的位置、云梯上攀爬者的动作轨迹，都变得清晰无比，甚至能预判出他们下一步的动作。他的视野仿佛被拓宽，感知变得极其敏锐，连城砖上的细微裂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好小子，气势都变了！”老兵恰好瞥到他的眼神，忍不住惊叹一声。刚才还带着怯懦和慌乱的眼神，此刻却变得沉静如渊，带着一股凌厉的锋芒，仿佛换了一个人。
“杀！”
城下传来一声怒吼，另一架云梯的顶端，一个赤裸着上身的胡兵狂笑着翻上城头，他身材魁梧，肌肉虬结，手里挥舞着一柄巨大的战斧，一上来就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个晋兵劈了过去。
那晋兵只来得及举起盾牌，就被战斧劈得粉碎，整个人连同盾牌一起被劈成了两半，鲜血内脏洒了一地，场面惨不忍睹。
“找死！”老兵怒喝一声，环首刀带着风声冲了上去，与那持斧胡兵战在一处。
但那胡兵力大无穷，战斧挥舞得虎虎生风，老兵虽然经验丰富，却在力量上落了下风，一时间竟被压制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周围的几个晋兵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其他云梯上爬上来的胡兵缠住，自顾不暇。城头上的局势，因为这个持斧胡兵的出现，开始朝着崩坏的方向倾斜。
虾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他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他握着长矛，目光锁定了那个持斧胡兵的后心。对方正全神贯注地压制老兵，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威胁。
精良长矛手的天赋让他对距离和时机的把握精准到了极致。他能算出自己与对方的距离，能算出对方战斧挥舞的间隙，能算出自己出矛的速度和角度。
就是现在！
虾仁脚下猛地发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手中的长矛平举，矛尖闪烁着森冷的寒光，直指持斧胡兵的后心！
他的速度远超之前，带起一阵劲风，甚至让周围的几个胡兵都愣了一下。
“小心身后！”一个胡兵想要提醒，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持斧胡兵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猛地想要转身，但战斧的惯性太大，动作终究慢了半拍。
“噗——”
长矛如同穿透一张薄纸，毫无阻碍地从他后心刺入，从前胸穿出，矛尖上还带着碎裂的内脏和滚烫的鲜血。
“呃啊——”
持斧胡兵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战斧“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缓缓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虾仁，眼睛瞪得滚圆，似乎想不通自己会被一个看似普通的长矛兵偷袭得手。
虾仁面无表情，猛地抽出长矛。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伤口涌出，染红了地面。持斧胡兵的身体晃了晃，轰然倒地，彻底没了声息。
【杀伐点：4】
意识中的数字跳动了一下。
“好！”老兵趁机喘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看向虾仁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欣赏，“这一下够狠！”
虾仁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其他地方。干掉这个持斧胡兵，暂时缓解了这边的压力，但城头上的整体局势依然岌岌可危。
越来越多的胡兵爬上城头，与晋兵绞杀在一起。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嘶吼声交织成一片，整个潼阳关的城头，已经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督战队的刀光也开始频繁闪烁，不断有怯战或受伤的晋兵被斩杀，以此来震慑其他人。但这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胡兵的攻势太猛了，晋兵的防线正在一点点被压缩。
“守住！给老子守住！”一个身披铠甲的军官挥舞着长剑嘶吼着，他的左臂已经被砍掉，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却依然在死战，“后退者，死！”
但他的话音刚落，一支冷箭就从斜刺里射来，精准地穿透了他的咽喉。军官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身体缓缓倒下。
“队正！”
“大人！”
周围的晋兵发出一阵惊呼，士气瞬间低落下去。
虾仁的心沉了下去。连军官都战死了，这处防线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意识中的灰色光幕，杀伐点已经因为刚才的搏杀涨到了7点。但他没有丝毫喜悦，因为他知道，一旦防线崩溃，就算他升级再快，也难逃一死。
“不能退！”老兵嘶吼着，用环首刀劈开一个胡兵的脑袋，“退下去就是万丈深渊！潼阳关破了，我们谁也活不了！”
虾仁咬紧牙关。老兵说得对，潼阳关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道屏障，破了，就是灭顶之灾。
他握紧长矛，主动迎向了一个刚刚爬上城头的胡兵。
这一次，他没有再被动防御，而是选择了主动出击。
精良长矛手的天赋让他的枪法变得极其凌厉，矛尖时而如灵蛇吐信，刁钻诡异；时而如猛虎下山，势大力沉。每一次出矛，都伴随着一声惨叫和鲜血飞溅。
“噗！”
又一个胡兵被他刺穿胸膛，杀伐点变成了8。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熟练，仿佛天生就该握着长矛在战场上厮杀。曾经的书生记忆在飞速淡化，取而代之的是对杀戮的本能和对生存的渴望。
他不再躲避箭雨，而是凭借着敏锐的感知和灵活的身法，在箭雨中穿梭，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同时还能精准地将长矛刺入敌人的要害。
“这小子是个怪物吗？”一个晋兵看得目瞪口呆，他已经被胡兵逼得连连后退，却看到虾仁如同虎入羊群，在胡兵中杀得七进七出，枪枪致命。
不仅是他，周围的晋兵和胡兵都被虾仁的凶勐震慑住了。这个刚才还在瑟瑟发抖的菜鸟小兵，此刻却像一尊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杀神，浑身浴血，眼神冰冷，手中的长矛仿佛有了生命，不断收割着生命。
“杀了他！快杀了他！”一个胡兵小头领嘶吼着，指挥着手下围攻虾仁。
四五个胡兵同时朝着虾仁扑来，短刀、长矛、斧头，各种兵器从不同角度砍来，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老兵想要上前帮忙，却被两个胡兵死死缠住，根本脱不开身。
虾仁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他不退反进，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避开正面砍来的短刀，手中的长矛如同风车般旋转起来，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御圈。
“铛！铛！铛！”
几声脆响，攻向他的兵器全被格开。
趁着对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虾仁手腕一翻，长矛如同毒龙出洞，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穿了最前面那个胡兵的脖颈。
【杀伐点：15】
紧接着，他借力一拧矛杆，将那胡兵的尸体挑了起来，挡向侧面砍来的斧头。
“咔嚓！”
斧头砍在尸体上，陷入其中拔不出来。
虾仁一脚踹在那持斧胡兵的胸口，将他踹得连连后退，同时抽出长矛，反手一刺，刺穿了另一个胡兵的心脏。
【杀伐点：20】
灰色光幕再次亮起“+”号！
但他没有立刻升级，因为剩下的两个胡兵已经扑到了近前。
他猛地矮身，避开当头劈来的一刀，同时长矛横扫，如同铁鞭般抽在一个胡兵的膝盖上。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那胡兵惨叫着跪倒在地。虾仁顺势将长矛向前一送，了结了他的性命。
【杀伐点：21】
最后一个胡兵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竟然转身想跑。
虾仁怎么可能给他机会？他猛地掷出手中的长矛！
长矛带着破空之声，如同流星赶月，精准地从背后刺穿了那胡兵的心脏，将他钉死在城砖上。
【杀伐点：22】
一连串的搏杀，兔起鹘落，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围攻他的四五个胡兵就被全部斩杀。
城头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虾仁身上。
他站在一片血泊之中，身上的军服已经被鲜血浸透，脸上溅满了血污，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带着一股慑人的寒意。
他喘着粗气，看着周围目瞪口呆的敌我双方，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他走到被钉死在城砖上的胡兵尸体旁，拔出自己的长矛，温热的鲜血顺着矛尖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滩小小的血泊。
然后，他意识一动，点向了灰色光幕上的“+”号。
这一次，涌遍全身的暖流更加汹涌，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撕裂重组。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骨骼在拉长，肌肉在变得更加坚韧，五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甚至能听到城下胡兵指挥官的怒吼声。
【姓名：虾仁】
【功法：无】
【天赋：卓越长矛手】
【杀伐点：2】
卓越长矛手！
升级完成的瞬间，虾仁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充斥着四肢百骸，腰侧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痕。他握了握拳头，能感觉到拳头上蕴含的力量，仿佛一拳就能打碎一块城砖。
“好……好小子！”老兵这才反应过来，声音都有些颤抖，“你这是……开窍了？”
虾仁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投向了城外。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夜幕开始降临。但胡兵的攻势并没有因为天黑而减弱，反而更加疯狂，无数的火把照亮了夜空，将潼阳关的城墙映照得如同一条浴血的巨龙。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夜战，即将来临。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矛，矛尖上的鲜血在火光下闪烁着妖异的红光。
“来多少，杀多少。”虾仁低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在这血火交织的潼阳关上，一个曾经的书生，正在用敌人的尸骨，一步步蜕变为真正的锐士。他的长矛所指，便是生路所在。
夜色渐浓，杀声更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