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站在若兰身边,悄悄打量着胤禟。
只见他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锦袍,领口袖边镶着玄狐毛,既喜庆又不失贵气。
眉眼间少了几分传闻中的张扬跋扈,多了几分顾家的温和。
尤其是提起女儿时,眼底的柔光藏都藏不住。
这模样,跟她印象中那个“毒蛇九”完全对不上号,反倒更像个疼女儿的普通父亲。
她心里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测,趁人不注意,故意走上前,笑着对胤禟说道。
“九爷,恭喜恭喜。听闻贝勒爷近来办差得力,还得了皇上的嘉奖,真是可喜可贺。
不像八爷,之前办漕运差事,可费了不少心思。
还好有贝勒爷从前帮衬着,不然还不知道要多麻烦呢。”
她这话看似恭维,实则是在试探。
有意提起胤禟以前帮老八的事,看看他的反应。
胤禟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地说道:“皇阿玛交代的事,爷自然要尽心尽力。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如今爷只想顾好家里,管好自己的差事,其他的,懒得操心。”
他这话既没否认过去,也明确划清了界限,态度摆得明明白白。
若曦心里一动,又试探着问:“贝勒爷倒是看得通透。
只是八爷待贝勒爷一向亲厚,兄弟情谊深厚,贝勒爷如今这般疏远,旁人难免会多想。
再说四爷那边,向来独来独往,贝勒爷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说不定还要仰仗八爷呢。”
胤禟听她提起老四,眼神冷了几分,语气也沉了下来。
“兄弟情谊也得讲规矩、守分寸。爷的事,就不劳姑娘费心了。
至于四哥那里,爷也没想过靠上去,各走各的路便是,无需牵扯。”
他懒得跟若曦多说,说完便转身去招呼其他兄弟。
留下若曦愣在原地,心里更确定了这九爷,绝对是被穿了,而不是重生了。
若是老九重生,他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老四,哪怕玉石俱焚,他也会报被四爷羞辱之仇。
现在他主动疏远老八,也不巴结老四。
他应该是想要学老五、老七等人,做个纯臣,不掺和夺嫡的事里面来。
宴席过半,八阿哥找了个机会,拉着胤禟走到院子角落的僻静处。
“九弟,最近怎么不见你来我府上了?
是不是哥哥哪里做得不对,或是有什么误会?”
胤禟心里冷笑,面上也不好看:“八哥说笑了,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府里事情多,实在抽不开身罢了。”
八阿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说辞。
但也没再多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几句照顾好妻儿要紧的场面话,便转身回去了。
胤禟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的笑意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疏离。
送走所有宾客后,胤禟回到正院,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眉宇间还带着几分怒气。
舒瑶正抱着宝玥在暖炕上轻轻摇晃,见他进来,柔声问:“爷今日累着了吧?”
他摇摇头,在炕沿坐下,伸手轻轻碰了碰女儿熟睡的小脸。
烛光下,宝玥的睫毛在粉嫩的脸颊上投下细密的影子,睡得正香。
“今日委屈你们了。”胤禟低声说,语气里带着歉意。
舒瑶微微一笑:“爷说的什么话,今日来了这么多兄弟。
都是真心来给咱们宝玥道喜的,妾身心里欢喜得很。”
她顿了顿,轻声补充:“至于那些不相干的人,何必放在心上。”
胤禟重重地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我只是想不明白,他怎么就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还是我看走了眼,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今天可是咱们宝玥的满月宴,他倒好,不带嫡福晋来,反而领着侧福晋和那个若曦。”
烛光下,胤禟的侧影显得格外疲惫:“还有那个若曦,我看她就是个祸根,跟老八、老四都拉扯不清。
你是没看见,今天老十、老十三、老十四看到她后那围上去嘘寒问暖的模样,一个个都被她迷得昏了头。”
舒瑶笑笑:“我今日倒是见到了那位若曦姑娘,往日只听你们说起她,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福晋太抬举她了,与其说她与众不同,倒不如说她没规矩。
我就想不通,那马尔泰·若曦究竟有什么特别?
怎么老十四他们,都跟没见过姑娘似的,魂都丢她身上了?”
胤禟越说越气:“什么八嫂身体不适,分明就是老八他宠妾灭妻。
咱们宝玥的满月宴,在他眼里竟成了给她们姐妹团聚、满足好奇心的场合。
这不是明摆着不重视、看不起人吗?
他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最近不去他府上了,我都懒得搭理他。”
“八嫂对老八那么好,全心全意辅佐他,为他打理后院,他竟然这样对八嫂,真真是令人寒心。
以前我怎么就没看清他是这样的人。”
舒瑶轻轻拍着他的手背,语气里也带着几分愤慨:“八哥这回确实做得太过分了,就算八嫂真的身子不适,他自己一个人来便是。
带着侧福晋出席嫡亲侄女的满月宴,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更何况还是为了那风花雪月的私心,简直太不把咱们府里的喜事放在心上了。
八嫂对他情深意切,他却这般不珍惜,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舒瑶话音顿了顿,像是忽然记起什么,抬眼望向胤禟:“之前好像听爷提过一嘴。
说是老十上回那场生辰宴,是八哥府上那位马尔泰侧福晋帮着张罗的?”
胤禟怔了怔,随即点头,漫应了一声,语气里透着些无奈:“说是交给马尔泰侧福晋办,其实都是那个马尔泰·若曦在张罗。
那天明玉还跟若曦动了手,好好一个生辰宴,闹得不欢而散,脸都丢尽了。”
舒瑶轻哼一声,语气斩钉截铁:“往后老十若再来咱们府上,恕妾身不便招待了。
他堂堂一个皇子,身边多少正经嫂子,谁不能替他操办生辰?
偏要劳动八哥府里一位侧福晋出面。
传出去,你们几位爷不嫌难看,妾身还嫌丢人呢。
爷,我可先说下,咱们府里容不得这样没规矩的事。”
胤禟半晌没作声,心里却暗暗恍然。
难怪之前福晋对十弟忽然冷淡起来,原来是为这个。
再一细想,舒瑶说得确实在理,老十这般行事,既不合规矩,又显得太过依附八哥,实在不成体统。
他不愿再为这些烦心,索性转了话头:“罢了,不提这些了。
倒是方才,老八私下找我说了几句,问我为何最近不去他府上走动了。
我只推说府里事多,抽不开身,含糊应付了过去。”
舒瑶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些许赞许:“爷做得妥当。毕竟是兄弟,面上总要过得去,不必明着撕破脸。
慢慢疏远着,八哥那样聪明的人,自然会明白爷的意思,往后也就不便多来纠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