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从山路尽头传来,越来越清晰,像敲在人心上的鼓点。凌恒躲在巨石后,透过灌木丛的缝隙望去,十几个黑影正骑着马往窄路这边来,为首的正是独眼龙,他手里的大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狠笑。
“来了。”凌恒低声对身边的墨渊说,手指按在木剑的剑柄上,指节微微发白。
墨渊握紧了铁尺,呼吸放得极轻,眼睛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马队。小花飘在他肩头,花瓣紧紧贴着他的衣服,铜铃铛被按得没了声息,却能感觉到它在微微发抖。
窄路两旁的灌木丛里,埋伏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巧铜张躲在石头堆旁,手里握着根粗绳,绳子的另一头拴在对面的树干上,只等一声令下,就能把路拦死。
独眼龙的马队走进了窄路,路两旁的崖壁越来越陡,只能容两匹马并排走。他似乎有些得意,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丝毫没察觉危险正在逼近。
“就是现在!”凌恒猛地起身,大喊一声。
话音刚落,巧铜张用力拉动绳子,粗绳“唰”地绷直,横在路中间。最前面的两匹马没防备,被绳子一绊,“唏律律”惊叫着人立起来,把背上的山匪甩了下来,摔在地上嗷嗷叫。
几乎同时,李木匠的声音在灌木丛里响起:“放箭!”
十几支弩箭“嗖嗖”射出,有的射中了马,有的射中了山匪,窄路里顿时乱成一团。马受惊后四处乱窜,把后面的队伍堵得水泄不通,山匪们慌了神,手里的刀枪挥得毫无章法。
“推石头!”巧铜张又喊了一声。
埋伏在崖壁上的人立刻撬动石头,“轰隆隆”一阵响,堆在路边的碎石像瀑布一样滚下来,瞬间把窄路的出口堵死,烟尘弥漫,呛得人睁不开眼。
独眼龙又惊又怒,挥刀砍断横在路上的绳子,嘶吼着:“别慌!冲过去!”
可路被石头堵死,马又受惊,根本冲不动。这时,窄路尽头传来浓烟和呛人的气味——卖花姑娘在山洞后点火了!干燥的艾草燃起大火,浓烟顺着风向灌进窄路,山匪们被呛得直咳嗽,眼泪鼻涕一起流。
“往回跑!”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山匪们纷纷调转马头,想往回逃。就在这时,凌恒和墨渊带着人从巨石后冲了出来,木剑和铁尺齐挥,专砍马腿和人的手腕。
“想跑?没门!”墨渊一铁尺砸在一个山匪的背上,那山匪疼得惨叫一声,手里的刀掉在地上。
凌恒的木剑更快,他避开山匪的刀锋,手腕一翻,剑鞘点中对方的胸口,那山匪闷哼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
窄路里的惨叫声、马嘶声、兵器碰撞声混在一起,加上浓烟的笼罩,像个混乱的地狱。山匪们被前后夹击,又被浓烟呛得没了力气,根本无心恋战,只想逃命,却被堵在窄路里,插翅难飞。
独眼龙眼看大势已去,调转马头想从崖壁的缝隙里钻出去,却被李木匠的弩箭射中了胳膊,大刀“哐当”掉在地上。他疼得龇牙咧嘴,刚想翻身下马,就被凌恒的木剑指住了喉咙。
“别动!”凌恒的声音冷得像冰。
独眼龙浑身一僵,看着抵在喉咙上的剑鞘,眼里的狠劲变成了恐惧。
战斗很快结束了。除了几个趁乱钻进灌木丛逃跑的,剩下的山匪都被捆了起来,包括受伤的独眼龙。窄路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兵器、马鞍和血迹,被浓烟熏黑的崖壁上,还挂着几支折断的弩箭。
巧铜张让人清理路障,李木匠指挥着把俘虏往镇上押。卖花姑娘从后山小路绕过来,脸上沾着烟灰,却笑得灿烂:“我就说这艾草管用,呛得他们连刀都握不住。”
墨渊擦着脸上的汗,看着被捆成粽子的独眼龙,得意地踢了他一脚:“还敢来吗?这次让你知道青石镇的厉害!”
独眼龙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里满是不甘和绝望。
凌恒站在窄路中间,看着散去的浓烟和渐渐安静下来的战场,心里却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沉重的踏实。他知道,这次是赢了,但守护镇子的路,还很长。
阳光透过崖壁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地上的血迹上,泛着诡异的红。小花飘在他肩头,铜铃铛终于“叮铃”响了一声,像是在宣告结束,又像是在提醒——别放松。
往回走时,押着俘虏的队伍很长,山匪们低着头,再也没了来时的嚣张。镇上的人听到消息,都站在巷口迎接,看到被押回来的独眼龙,纷纷拍手叫好。
“把他们交给官差,”凌恒对巧铜张说,“让官府来处置。”
“好!”巧铜张点头,“我这就去报官,让他们知道青石镇不是好欺负的!”
巷子里的炊烟又升起了,和窄路里的硝烟味混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安宁。凌恒看着夕阳下的石墙,看着“青石永固”四个字,忽然觉得,这四个字不只是刻在石头上,更是刻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只要心齐,再窄的路,也能走出宽敞的未来;再难的坎,也能跨过去。
小花趴在他肩头,蹭了蹭他被汗水打湿的衣领,铜铃铛轻轻响,像在说: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