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一座石雕。
巷口的风吹过来，卷起贝拉灰蓝色的发梢。
她看着眼前这幅超现实的画面，又看了看旁边那个平静得像是在等公交车的少女。
女人的大脑还在处理刚刚接收到的信息。
“毒牙”帮派。
这个街区的地头蛇，平日里凶神恶煞，现在……
成了她的下属？
而她，成了他们的“首领”？
“他听懂了。”伍茗对贝拉说。
少女站起身，拍了拍手。
“他们以后就是你的‘物理’层面了。”
“如果有问题，通知我，四个小时内我会回来解决掉他们。”
贝拉看着地上的壮汉，又看看吊在消防梯上的两个人，还有垃圾桶里那两条还在抽搐的腿。
“物理层面”……
原来是这个意思。
女人的视线最终落回伍茗身上。
“呃…你是怎么做到的？”她干巴巴地问，“没有用枪？”
伍茗看了看自己的手。
“嗯。”
“卸掉了他们的关节，然后进行了一些神经压迫。”
“他们现在动不了，也喊不出来，过几个小时就能恢复。”
小杀手思考片刻，补充了一句。
“不会留下永久性损伤，不影响以后收保护费。”
“……哈哈。”
贝拉尬笑一下，抱紧了自己的小终端。
“真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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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
“蝎尾”酒吧。
少女十分端正的坐在吧台前，捧着一杯贝拉给她点的柠檬汽水。
伍茗喝了一口。
没有上次在学生会那的好喝。
对面的贝拉还有些恍惚。
她端起吧台上的威士忌，杯中的冰块早已融化。
一饮而尽，辛辣感顺着喉咙滑下。
酒精把她从愣怔中强行拉回。
好吧。
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在一个晚上被一个从A市来的大学生顺着网线“单杀了”，又成为了一个小帮派的首领。
“……喂。”
伍茗转过头看她，嘴里还咬着吸管。
“说说吧，‘搭档’。”
贝拉用指节敲了敲吧台：“合作总得有个规矩。利润怎么分？五五开？还是你拿大头？”
伍茗松开吸管，思考了一下。
自己之前的任务都是组织派发，薪水是固定的，有时还会包含组织内部的贡献点，没有分成的概念。
“按劳分配。”她回答。
这个回答让贝拉挑了一下眉。
“‘按劳分配’？说得好听。我的‘劳动’可不便宜。”
女人敲了敲桌面：“技术活，有价码。”
“你呢？你的‘物理层面’，怎么算钱？”
“看情况。”
少女想了想：“打断一条腿和解决一个人，价格不一样。”
“……”
女人深吸一口气，决定换一个更实际的话题。
“行，价格问题以后再说。”
“那么，我们合作的目标是什么？随便接活，有钱就赚？”
“嗯。”
伍茗点头：“赚钱。”
就和每个普通的大学生一样，伍茗在毕业前不打算找长期工作，目前为止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她和她的“收藏”赚生活费。
当然，如果金额差不多了，小杀手还打算在A市买房。
她看了新闻，大家都说这个时候买房准没错，房价绝对不会跌。
这个目标朴实得让贝拉觉得有些可笑。
能悄无声息地潜入c区找到她，还能单枪匹马把帮派首领和干部抓出来的人，目标只是“赚钱”？
“我有一个活。”
伍茗放下手里的杯子，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贝拉面前：“需要一个网络专家。”
贝拉的视线落在那个没有任何标识的普通牛皮纸信封上。
“第一个任务？”她问。
“是。”
贝拉没有立刻去拿。
“说说看。什么样的活，需要动用我？”
“阻止一次网络入侵。”
伍茗言简意赅，“目标是启穹学院的教务系统。”
启穹学院。
听到这个名字，贝拉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那是A国最顶级的私立学府，一个现实中的象牙塔，或者说，一个镀金的笼子。
她当然知道那里。
c区的很多人，做梦都想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去，哪怕只是当个F级。
“时间是这周五晚上七点到十点，要求保住一位学生的成绩。”
“动手的人是林家安排的技术员。”
“委托要求，不能让他们知道被阻止了，要让他们以为是自己技术不行，触发了最高警报，被系统自动锁了Ip。”
贝拉听完，终于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听起来像是什么电影情节。”
“启穹的防火墙是军用级别的变体，实时更新漏洞库，还有物理隔绝的备份服务器。”
“林家……”
“如果是指A市那个林家，他们能请到的技术员水平不会低。想在不惊动对方和系统管理员的情况下，伪造一次‘技术失误’，这比直接黑掉整个系统要难得多。”
“酬劳呢？”
“五十万。”伍茗报出数字。
贝拉喝酒的动作停住了。
五十万……
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她平时接私活的范畴。
“……谁的委托？”
贝拉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花五十万，只为了保住一个学生的成绩？”
伍茗思考了一下。
如果是长期合作的队友，对于长期雇主的信息也应该有所了解。
“黎栖庭。”
“……”
贝拉差点没把酒喷出来。
她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跟官方的大人物接触是这种场景。
“京市黎家，未来的继承人，启穹学院学生会副会长。是他本人？”
伍茗喝着柠檬水，点了点头。
贝拉沉默了。
她盯着少女那张过于年轻和平静的脸，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疯子？怪物？还是某个大人物暗中培养的秘密武器？
五十万，对黎家来说，连零头都算不上。
但这笔钱从黎栖庭的私人委托里流出来，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这意味着，黎家的继承人，在做一件不想让家族知道的事。
这背后牵扯的，是她这种在阴沟里打滚的人无法想象的博弈。
风险巨大，但回报……同样巨大。
能和黎家未来的掌舵人搭上线，哪怕只是一次性的交易。
这张牌打好了，她下半辈子都不用再待在这个该死的c区。
女人纤长的手指在冰冷的玻璃杯壁上停住。
她抬起眼，那双灰蓝色的眸子里，恐惧和震惊的残余正在被一种更锐利的东西所取代。
“这活，我接了。”
“嗯。”
小杀手点了点头，她喝掉最后一口柠檬水。
“之后的信息，网上联络。”
说着，伍茗跳下吧台，准备离开。
“你就这么走了？不是……”
贝拉本能的就想伸手拽住对方，但想到她的身手，又悻悻的收回。
“这种大事，你不好好跟我商议下？”
伍茗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她。
少女语气认真。
“我明天早上有早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