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道碑之林,陆清玄携苏晚晴,循着寂灭、吞噬两道种与因果道碑共鸣产生的微妙感应,在无尽源海中穿梭。源海无垠,时空混乱,若非有明确的因果牵引,极易迷失方向。
越往深处,周遭景象越发光怪陆离。大道源流不再平和,而是变得狂暴、混乱,色彩也趋于暗沉。时而可见破碎的星辰残骸漂浮,那是湮灭世界的墓碑;时而能听到大道哀鸣的余音,那是陨落道主的绝唱。空气中弥漫着衰败、死寂与不甘的怨念。
“此地大道气息混乱驳杂,充满了破灭与终结的意境。”苏晚晴蹙眉道,她虽已至道源,仍感不适。
“万道坟场,乃是古老纪元破灭、强大存在陨落之地,是大道残骸的堆积场,也是寂灭与归墟之力的显化区域。”陆清玄目光扫过一片漂浮的破碎大陆,其上残留着恐怖的剑意,曾属于一位强大的剑道道主。“小心些,此地不仅环境恶劣,更可能孕育出一些不祥之物。”
正说话间,前方一片扭曲的时空漩涡中,猛地探出数条灰白色的触手,触手上布满扭曲的人脸与大道符文,散发着吞噬一切生机与道韵的邪恶气息,直袭二人!
“是‘道孽’!”陆清玄眼神一凝。道孽,乃是陨落道主的不灭执念、破碎大道结合源海负面能量孕育的怪物,没有理智,只有毁灭与吞噬的本能,极为难缠。
“灭。”陆清玄并指如剑,一道蕴含归墟真意的剑罡斩出,灰白触手应声而断,发出凄厉尖啸,缩回漩涡。但更多的触手蜂拥而出,漩涡中显露出一只巨大的、由无数破碎大道残片拼凑而成的扭曲眼珠,死死盯住陆清玄,充满了贪婪与恶意。
“吼——!” 眼珠发出无声的咆哮,整个扭曲时空漩涡化作一张巨口,吞咬而来!其威势,竟堪比超脱中期!
“冥顽不灵。”陆清玄面色不变,超脱之力运转,周身浮现混沌青莲虚影,莲瓣轻摇,洒下蒙蒙清光,将自身与苏晚晴护住。那扭曲巨口咬在清光上,如同咬中金刚石,崩碎了满口“利齿”。
“归墟。”陆清玄再次点出一指,指尖仿佛连通了归墟尽头,恐怖的寂灭吸力爆发,那巨大的扭曲眼珠连同整个时空漩涡,如同被无形巨手攥住,迅速坍缩、湮灭,最终化为一缕精纯的寂灭本源气,被陆清玄收取。
“道孽虽凶,但其核心的寂灭本源,却是淬炼寂灭大道的补品。”陆清玄淡淡道。源海之中,危机与机缘并存。
两人继续前行,沿途又遭遇了几波道孽袭击,甚至遇到了一处大道风暴,皆被陆清玄以强横实力化解。苏晚晴也在实战中磨砺自身,对太阴造化之道的运用越发纯熟。
数月后(源海时间),前方景象豁然一变。一片无比广阔、死寂的灰色大陆出现在视野尽头。大陆之上,看不到任何生机,只有无数残破的宫殿、崩碎的山河、断裂的兵刃、以及……数不尽的巨大骸骨!有些骸骨大如星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显然是远古强大存在的遗骸。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不甘与永恒的死寂。
这里,便是万道坟场的核心区域!
“到了。”陆清玄神色凝重。此地给他的感觉,比寂海之眼更加深沉、古老。那寂灭与吞噬道种的共鸣在此地达到了顶峰,剧烈震颤,指向坟场最深处。
他牵着苏晚晴,踏上这片死寂的大陆。脚下是松软的骨粉与尘埃,不知积累了多少纪元。神念在此地受到极大压制,只能延伸千里。
“跟紧我。”陆清玄提醒道。坟场之中,除了道孽,还可能存在更诡异的东西。
两人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行进。沿途,他们看到了一具盘坐在破碎王座上的黄金骷髅,骷髅掌心托着一枚黯淡的太阳核心,虽已陨落无数年,仍散发着灼热的光与道韵;看到了一株枯死的世界树,树干断裂,枝叶凋零,但每一片叶子都仿佛承载过一个文明;看到了一柄插入大地的断剑,剑身锈迹斑斑,却仍有冲霄剑意不散,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不甘。
这些都是远古道主的遗骸与遗物,任何一件流落外界,都足以引起腥风血雨。但在此地,只是坟场中不起眼的点缀。
突然,陆清玄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看向左前方。那里,一片相对完整的废墟中,空间微微扭曲,一道半透明的虚影缓缓凝聚。虚影看不清面容,身着古朴道袍,气息沧桑古老,却并无恶意,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残念?”苏晚晴低声道。
“不止是残念……”陆清玄感应到,这虚影与整个坟场的气息隐隐相连,似乎是一种特殊的“守护灵”或者说“记录者”。
“后来者……”虚影发出缥缈的声音,直接响在二人心神,“汝身负寂灭与吞噬之缘,来此……所为何求?”
陆清玄心中一动,拱手道:“前辈,在下玄清,为探寻‘起源之钥’与‘寂灭道主’之秘而来。”
“起源……寂灭……”虚影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声音带着无尽的沧桑,“……劫起劫灭,轮回往复……一切的源头,或许就在‘万道碑林’深处……但那里,亦是最终的归宿……大恐怖……大寂灭……”
虚影的话语断断续续,蕴含的信息却让陆清玄心神震动。万道碑林?最终的归宿?
“请前辈明示。”陆清玄追问。
“穿过‘逝者之河’,踏过‘往生桥’,可见碑林……但……小心……‘守墓人’……它……醒了……”虚影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逝者之河……往生桥……守墓人……”陆清玄默念着这些名字,目光望向坟场更深处。看来,这万道坟场,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根据虚影的指引和道种的感应,两人继续前行。数日后,一条浑浊不堪、无声流淌的 灰色长河挡住了去路。河中,看不到河水,只有无数挣扎、哀嚎的虚幻魂影在沉浮,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寂与绝望意境。这便是逝者之河,陨落于此的万灵执念所化,能侵蚀道心,吞噬生机。
河上,只有一座残破的石桥,桥身布满裂痕,仿佛随时会坍塌。桥头立着一块石碑,上书三个古老道文——往生桥。
“此河诡异,此桥危险。”苏晚晴感受到河中那无尽的怨念,神色凝重。
“无妨,我超脱之道,万法不侵,正好借此淬炼道心。”陆清玄牵起苏晚晴,一步踏上往生桥。
刚踏上桥面,无数怨念魂影便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蜂拥而至,发出刺耳的尖啸,欲将二人拖入河中。更有种种幻象滋生,演化出他们内心最恐惧、最遗憾的场景,冲击道心。
陆清玄周身超脱清光流转,如同定海神针,任万般怨念冲击,我自岿然不动。苏晚晴紧守心神,太阴之力护体,亦能抵挡。两人一步步向前,步履坚定。
走到桥中央时,异变陡生!整座往生桥剧烈震动,桥下的逝者之河掀起滔天巨浪!一股凌驾于超脱境之上的恐怖意志,猛地从河底苏醒,锁定了二人!
“闯入者……死……”
一个冰冷、古老、充满死寂的声音,响彻天地。河水翻涌,凝聚成一尊顶天立地的灰色巨人!巨人面容模糊,双眼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归墟漩涡,手持一柄由寂灭法则凝聚的灰色巨镰!其气息之强,让陆清玄都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守墓人!醒了!
“超脱境巅峰……甚至……半步道尊?!”陆清玄瞳孔骤缩,将苏晚晴牢牢护在身后。没想到这万道坟场的守墓人,实力竟如此恐怖!
“扰乱安眠者……献上你们的道……作为陪葬吧!”守墓人挥动巨镰,一道横断万古、收割一切的灰色刃光,撕裂时空,斩向二人!这一击,蕴含了终极的寂灭与归墟真意,远超寂灭道主!
“晚晴,退后!”陆清玄深吸一口气,超脱之力全力爆发,起源之钥浮现掌心!他知道,面对这等存在,必须全力以赴!
“混沌开天,起源创世!超脱之道,万法归虚!”
他手持起源之钥,化作开天巨斧,一斧劈向灰色刃光!同时,体内寂灭道种与吞噬道种疯狂旋转,与对方的寂灭之力产生玄妙共鸣,试图化解、吸收部分力量!
“轰隆隆——!!!”
无法形容的碰撞在逝者之河上爆发!往生桥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逝者之河倒卷!陆清玄身形剧震,虎口崩裂,超脱之血洒落桥面!但他终究挡下了这恐怖一击!并且,通过道种共鸣,他窥见了守墓人力量中一丝不协调的破绽!那破绽,似乎与……万道碑林有关!
“原来如此……你的力量,源于碑林镇压?守墓……亦是囚徒?”陆清玄眼中精光一闪,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