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望月总部，灯影人心
写字楼底层的旋转门像头沉默的巨兽，秦凝霜攥着长剑站在台阶下，指尖能触到玻璃幕墙上的凉意。张启明从背包里翻出张泛黄的建筑蓝图：“当年特勤局测绘过这里，地下三层有灵力屏蔽装置，电梯到不了。”他的铅笔尖在“通风管道”的标注上敲了敲，“只能走这里，直径五十公分，够一个人爬。”
陈阳突然拽了拽秦凝霜的校服袖口。斜对面的便利店门口，个穿格子衫的男人正假装看报纸，报纸边缘露出半截特勤局的工作证。秦凝霜挑眉时，男人突然把报纸往脸上一挡，转身钻进了小巷——后颈那抹月牙烙印，在阳光下泛着青紫色的光。
“李局的人还没死心。”顾晏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秦凝霜猛地回头，却只看到陈阳递来的矿泉水。瓶身上映出她泛红的眼眶，张启明正别过头假装整理背包带。
“顾大哥说过，通风管里有红外感应。”陈阳从书包里掏出个缠满电线的铁盒子，“这是我用旧收音机改的干扰器，能撑五分钟。”铁盒侧面贴着张便签，歪歪扭扭的字迹是顾晏的：“三中档案室的通风管图纸在夹层。”
秦凝霜撬开背包夹层时，指尖触到片冰凉的金属。是半块玉佩，月牙的弧度和地缝里那枚严丝合缝。张启明的呼吸顿了顿：“这是……望月阁首领的信物。当年你父亲带队围剿时，从首领身上搜走的就是这个。”
通风管道里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秦凝霜用剑尖挑开红外感应的线路，耳机里传来陈阳的声音：“秦姐，三楼走廊有三个巡逻的，都带烙印。”她贴着管道壁往前爬，突然听到下方传来金属碰撞声——有人在用扳手撬通风栅格。
“是特勤局的突击队。”张启明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们在李局的指挥频道里说，要‘活捉持有危险法器的女学生’。”秦凝霜摸到栅格的卡扣时，下方的脚步声停在了正下方。她猛地踹开栅格，长剑下坠的瞬间刺穿了男人的肩章——特勤局的鹰徽在灯光下裂成两半。
“秦小姐果然好身手。”李局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他的左手还缠着绷带，右手握着把改装过的灵力枪，枪口对准被按在墙上的陈阳，“把玉佩交出来，我放这孩子走。这次，我说到做到。”
秦凝霜的剑尖抵住地上男人的咽喉：“先放了他。”她的校服裙摆还在滴着通风管里的积水，却在李局松口的瞬间，突然掷出锁魂鼎。鼎身撞在灵力枪上，子弹擦着陈阳的耳朵飞过去，打穿了走廊尽头的防火门。
“你找死！”李局的绷带突然渗出鲜血，后颈的月牙烙印竟在发光。张启明突然拽开秦凝霜：“是同心咒！他被林舟控制了！”话音未落，李局已扣动扳机，子弹裹着淡绿色的灵力射向陈阳——张启明扑过去的瞬间，秦凝霜看到他后背炸开的血花里，飘出半张烧焦的照片，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和张启明长得很像。
“那是我弟弟。”张启明咳着血笑了笑，手心里攥着枚碎裂的玉佩，“当年他在望月阁做卧底，死的时候……也带着这个烙印。”他的手指指向防火门后的安全梯，“第七层……回魂灯在第七层……”
秦凝霜抱着陈阳冲进安全梯时，身后传来灵力枪炸膛的声音。她没回头，却在楼梯转角的窗户里，看到李局的身体被绿色灵力撕成了碎片，像极了三中档案室里那些扭曲的意识体。
七楼的走廊铺着暗红色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秦凝霜推开虚掩的会议室门，看到林舟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把玩着盏青铜灯。灯芯是团跳动的金色火焰，映得他后颈的同心咒亮如白昼。
“师妹来得真快。”林舟转身时，秦凝霜发现他的左眼变成了纯黑色，没有瞳孔，“这盏回魂灯，能召回所有被主脑吞噬的意识体。包括顾晏的。”他将灯放在会议桌上，推到秦凝霜面前，“只要你把玉佩给我，顾晏就能醒过来。”
秦凝霜的指尖刚触到灯盏，突然听到陈阳的惊呼。她回头看见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个冒着白烟的金属盆——是苏芮！可她明明死在了三中的街角。
“别碰那盏灯！”苏芮把金属盆砸向林舟，里面的液体溅在地毯上，冒起蓝色的火苗，“那是假的！真的回魂灯在……”她的话卡在喉咙里，林舟的指尖已刺穿她的胸膛。
“又一个叛徒。”林舟擦着手上的血笑了，“师妹你看，这就是人性。苏芮为了让我相信她，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编造出来。”他的黑眼珠转向秦凝霜，“不过你放心，顾晏还活着。主脑芯片需要他的灵力做钥匙，他现在……就在顶楼的意识容器里。”
秦凝霜的长剑刺穿林舟肩膀时，发现他的身体里没有血，只有淡绿色的数据流。林舟笑着后退，撞碎落地窗摔了下去，半块玉佩从他口袋里掉出来，和秦凝霜手里的那枚在空中合二为一，发出刺眼的紫光。
“小心！”陈阳突然扑过来，将秦凝霜撞开。会议室的天花板轰然塌落，无数带着月牙烙印的手从废墟里伸出来，抓向那盏青铜灯。秦凝霜握着合并的玉佩，突然感觉到股熟悉的灵力——是顾晏的灵力，正从顶楼顺着管道往下流。
她拽着陈阳往安全梯跑，玉佩在掌心越来越烫。顶楼的门没有锁，秦凝霜推开门的瞬间，看到顾晏悬浮在半空中，身体被无数金色的数据流缠绕着，像个发光的茧。他的眼睛闭着，嘴角却带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手腕上的淡青痕迹，正和玉佩的紫光慢慢融合。
“顾晏！”秦凝霜冲过去的瞬间，突然被股力量弹开。她撞在墙上，看到林舟从阴影里走出来，他的身体正被数据流一点点吞噬，只剩下颗发光的头颅，“师妹，你以为同心咒是控制人的吗？它是……用来融合意识的。”
林舟的头颅撞向顾晏的身体时，玉佩突然炸开。秦凝霜在白光里看到无数画面：林舟在界门里抱着濒死的顾晏，苏芮把自己的灵力注入回魂灯，张启明的弟弟在望月阁的实验室里撕毁研究数据……最后定格的，是顾晏在锁魂鼎上刻坐标时，手腕上慢慢浮现的同心咒。
“原来……他早就知道。”秦凝霜的眼泪落在滚烫的地板上，蒸发成白色的雾气。
当白光散去，顾晏缓缓睁开眼睛。他的左手握着盏真正的回魂灯，灯芯里飘着个模糊的影子，是张启明的弟弟。陈阳突然指着窗外：“秦姐你看！”
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无数带着月牙烙印的人正往下跳，他们的身体在落地前化作金色的光点，飞向回魂灯。顾晏走到秦凝霜身边，指尖抚过她脸上的泪痕：“我说过，要带你去吃陈阳说的汉堡。”
秦凝霜握住他的手，发现他手腕上的淡青痕迹变成了半枚月牙烙印，和自己手心里刚浮现的另一半，严丝合缝。远处的天边，朝阳正从写字楼群后升起来，照亮了城市边缘的轮廓——那里，有更多的光点正往这边汇聚。
“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秦凝霜抬头时，看到陈阳正踮着脚，试图够回魂灯里飘着的影子。顾晏把灯递给他，轻声说：“张教授在楼下等我们。他说，特勤局新上任的局长，想和我们谈谈灵力监管的新政策。”
陈阳抱着回魂灯跑向电梯时，秦凝霜突然停下脚步。她看向走廊尽头的阴影里，那里站着个穿格子衫的男人，正低头擦拭着枚裂开的特勤局徽章。男人抬头时，她看到他后颈的月牙烙印已经褪色，变成了淡粉色，像道浅浅的疤痕。
“是李局的卧底。”顾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张教授说，他潜伏了五年，就是为了等回魂灯现世。”
男人冲他们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安全梯。秦凝霜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张启明最后说的话：“其实望月阁里，有很多人都在等一个机会。”
电梯门缓缓合上时，秦凝霜看到顾晏手心里的回魂灯，灯芯里的光点正越来越多。她靠在顾晏的肩膀上，闻到他风衣上还带着三中档案室的灰尘味，混合着阳光的味道，很安心。
“接下来去哪？”她轻声问。
顾晏的指尖在她手心里画着月牙：“去看看这个城市的灵力流。张教授说，主脑芯片的数据流，正在慢慢修复被破坏的灵脉。”他顿了顿，补充道，“顺便……去买个热乎的汉堡。”
电梯下行时，秦凝霜透过玻璃看到写字楼顶层的玻璃幕墙上，那串模糊的数字还在。她知道，那不是顾晏留下的坐标，是无数个像苏芮、张启明弟弟、李局卧底这样的人，用生命在灵力流里刻下的印记。
而在城市的地下，那枚拼合完整的月牙玉佩，正躺在地缝深处，发出越来越亮的光。它的周围，无数金色的光点像溪流般汇聚，顺着灵脉，往城市的每个角落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