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重返沈阳城
四月的辽河平原，风里还带着寒意，可地上的草已经倔强地冒出了头。明军的队伍像一条望不到头的长龙，沿着官道缓缓向东推进。越往东走，路两边的景象就越荒凉，废弃的村落越多，偶尔能看到些残破的界碑，上面刻着“大明辽东都司”的字样，字迹已经模糊。
王刚骑在马上，看着路边一具被野狗啃得只剩骨架的马尸，啐了一口：“妈的，鞑子跑得倒快，连死人骨头都不收拾！”
副将低声道：“将军，听说这一带，崇祯年间就没咱大明的官了。”
王刚没说话，只是握紧了缰绳。他想起小时候听爷爷讲，万历年间辽东多么繁华，沈阳城里商铺林立，车水马龙。可自打鞑子占了这里，汉人死的死，逃的逃，好好一个沈阳城，被改叫什么“盛京”，想想就憋气。
四月十八，前锋抵达浑河岸边。
河对岸就是沈阳城了。可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浑河上的桥被烧毁了，对岸浓烟滚滚，隐约能听到哭喊声。
“报——”探马飞驰而来，“将军！鞑子……鞑子在屠城！”
王刚眼睛瞬间红了：“什么？！”
原来，多尔衮知道守不住沈阳，竟然下令屠城！清军正在城里烧杀抢掠，要把这座城变成废墟留给明军！
“全军听令！”王刚拔出腰刀，“跟老子过河！宰了这帮畜生！”
幸好是春天枯水期，河水不深。王刚带头跳进冰冷的河水，将士们跟着蜂拥过河。对岸的零星清军根本没料到明军来得这么快，稍作抵抗就四散逃窜。
冲进沈阳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街道上到处都是尸体，血流成河。清军像疯了一样，见人就杀，见屋就烧。
“分头救人！”王刚红着眼睛大吼，“一营去官署，二营去粮仓，三营跟老子去皇宫！”
此时的沈阳皇宫里，已经乱成一团。
几个清军将领正在争抢宫里的金银珠宝，完全没了章法。一个穿着汉官衣服的老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各位大人，不能烧啊！这都是祖宗留下的基业啊！”
“去你妈的基业！”一个清军参领一脚把他踹开，“多尔衮王爷有令，带不走的全烧了！”
正说着，宫门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王刚带着人马杀到了！
“一个不留！”王刚看到清军在皇宫里放火，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战斗在皇宫里展开。清军困兽犹斗，明军报仇心切，打得异常惨烈。王刚亲自挥刀砍杀，连斩了三个清军将领。
**就在这时，谁也没注意到，那个刚才被踹倒的汉官老头，悄悄爬到一个偏殿前，用身体挡住殿门：“不能进！这是太祖皇帝的灵位啊！”
一个清军佐领举刀要砍他，被王刚一箭射穿喉咙。
“你说什么？”王刚大步走过来，“什么太祖皇帝？”
老头跪地痛哭：“将军！这里是供奉努尔哈赤和他祖宗的太庙！他们……他们要放火烧庙啊！”
王刚一脚踹开殿门，果然看到几个清军正举着火把，准备点燃帷幔。他怒喝一声，带人冲进去，很快解决了纵火的清军。
殿里供奉着努尔哈赤和他的父祖牌位，还有画像。王刚盯着努尔哈赤的画像，冷笑一声，举刀要砍。
“将军不可！”随后赶到的苏澜雪急忙拦住，“此乃重要之物，需由陛下定夺！”
午后，朱慈烺的车驾进城了。
看着满目疮痍的沈阳城，年轻的皇帝脸色铁青。街道两旁，幸存的老百姓跪地痛哭，很多人家门口摆着亲人的尸体。
“朕来晚了。”朱慈烺对跪在最前面的几个老者说，“让你们受苦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秀才抬起头，老泪纵横：“陛下……陛下能来就好啊！崇祯十五年城破那天，老汉我躲在井里才捡回条命……就想着，有生之年能不能再看一眼大明的旗帜……”
朱慈烺下马扶起老人：“从今往后，沈阳还是大明的沈阳！朕保证，再也不会让鞑子踏进这里一步！”
接着，朱慈烺来到了沈阳皇宫。
看着这座模仿紫禁城修建的宫殿，他的心情很复杂。这里既是伪清的“皇宫”，可建筑的的确确是汉人的工匠一砖一瓦建起来的。
王刚汇报了太庙的事，朱慈烺沉思片刻，说：“带朕去看看。”
来到太庙，看着努尔哈赤等人的牌位，朱慈烺沉默良久。所有将领都看着他，等着他下令砸毁这些牌位。
出乎意料的是，朱慈烺却说：“把这些牌位收起来，连同宫里的典籍、档案，全部装箱封存，运回北京。”
王刚不解：“陛下，留着这些玩意儿干啥？”
朱慈烺淡淡道：“这是历史。后人应该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况且——”他冷笑一声，“留着这些，让天下人都看看，背叛祖宗、认贼作父的下场！”
第二天，朱慈烺在皇宫大殿召见沈阳城幸存的多老和士绅。
大殿已经收拾干净，龙椅也换成了明朝的制式。朱慈烺坐在龙椅上，对众人说：“沈阳光复，乃天下大事。朕决定，改‘盛京’回‘沈阳’，仍为辽东重镇。”
他当场宣布了几件事：
第一，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第二，免除沈阳三年赋税；
第三，招募壮丁，重建城池；
第四，为抗清死难的军民立碑纪念。
最后，他郑重宣布：“朕已决定，在沈阳设立辽东总督府，统筹辽东军政要务。”
那么，谁来当这个首任辽东总督呢？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这可是个封疆大吏的要职！
朱慈烺的目光扫过众将，最后落在苏澜雪身上：“苏爱卿。”
苏澜雪出列：“臣在。”
“着你以枢密使衔，兼任辽东总督，总揽辽东军政。”朱慈烺沉声道，“给你三年时间，让辽东恢复生机。”
这个任命出人意料，但又合情合理。苏澜雪虽为女子，但能力出众，由她坐镇辽东，既能稳定局势，又能协调各方。
苏澜雪跪地领旨：“臣必竭尽全力，不负陛下重托！”
半个月后，沈阳城初步安定下来。
朱慈烺站在修葺一新的城楼上，望着远方。王刚忍不住问：“陛下，咱们什么时候打赫图阿拉？端了鞑子的老窝！”
朱慈烺却摇头：“不急。沈阳光复，意义重大。消息传开，辽东各地还在观望的势力，自会做出选择。况且——”
他看向苏澜雪：“治理好辽东，比打下更多城池更重要。得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他们才会真心拥护大明。”
苏澜雪点头：“陛下圣明。攻城易，守城难；得地易，得人心难。”
果然，随着沈阳光复的消息传开，辽东各州县纷纷上表归顺。许多原本依附清军的汉族官员也倒戈投降。明军兵不血刃，就收复了大片土地。
一个月后，朱慈烺启程回京。
临行前，他在沈阳城外主持了祭奠仪式，悼念四十年来在辽东死难的大明军民。仪式上，他亲手为“大明辽东忠烈祠”奠基。
“朕走了，辽东就交给你们了。”朱慈烺对送行的文武官员说，“记住，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我大明军民的鲜血。再也不能丢了！”
苏澜雪郑重承诺：“陛下放心，只要臣在一日，辽东就在一日！”
朱慈烺的马车缓缓西去。沈阳城头，“明”字大旗在春风中猎作响。
王刚看着远去的车队，挠挠头：“这就回去了？仗还没打完呢！”
苏澜雪淡淡道：“王将军，真正的仗，才刚刚开始。”
她望向东方，那里是长白山方向，是多尔衮败退的地方。她知道，多尔衮绝不会善罢甘休。辽东的太平日子，还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