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的脑子“嗡”了一下。
他看着电话，又看了看面前那两个相谈甚欢的女人。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把椅子都带得晃了一下。
“抱歉。”他抓起外套，声音压得很低，但很急，“出事了，我得立刻去一趟普林斯顿。”
卡梅伦脸上的笑容，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停在嘴角。
“现在？”她问，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刚升起来的太阳，又被云给遮住了。
詹妮弗没说话。她只是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抬起眼，看着他。
“很急。”李衡没多解释。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该死的咖啡厅。
他掏出钱包，把几张钞票拍在桌上，转身就想走。
“到底怎么了？”詹妮弗问。
李衡的脚步停住了。
他本想糊弄过去，可看着卡梅伦眼里的委屈，又看着詹妮弗那双写满了“别把我当傻子”的眼神。
他叹了口气。
“是罗素，”他说，“他可能……有点失控了。”
他把酒店经理的话，用最简单的几句复述。
咖啡厅安静得过分。
卡梅伦的嘴巴，微微张成了“o”形。她脑子里，全是罗素·克劳那个像头熊一样的男人，拿着马克笔在玻璃上乱画的场景。
“他……只是在窗户上写字？”她下意识地问，听起来有点傻。
詹妮弗却皱起了眉。
“不。”她摇了摇头，看着卡梅伦，“这不是写字。”
“这是一个内心被困住的人，在用唯一的方式，向外面求救。”
李衡愣住了。
他没想到，詹妮弗会一句话，就说中了他心里最担心的那个点。
“酒店要报警。”李衡说，“如果这事上了报纸，罗素就完了。《美丽心灵》也完了。”
他说完，看着她们。
“所以，我得去处理。”
说完，他转身，准备走。
“我们跟你一起去。”
李衡再次停住。他回过头，看见卡梅伦已经站了起来。她脸上没了刚才的委屈，反而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你一个人去，跟那个印度经理吵架吗？”她挑了挑眉，“相信我，对付那种人，笑容比支票好用。”
詹妮弗也站了起来。她没看李衡，而是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喂，艾丽西亚夫人吗？是我，詹妮弗。”
“是的，很抱歉打扰您。我们这边……出了点状况。关于罗素，他好像……太入戏了。”
李衡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
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
去普林斯顿的路上，气氛有些微妙。
李衡开车，卡梅伦坐在副驾，拿着个小镜子在补口红。詹妮弗则坐在后排，抱着胳膊，闭着眼，像是在思考人生。
“所以，”卡梅伦透过镜子看着后排的詹妮弗，像是随口一问，“你跟罗素……很熟吗？”
“不熟。”詹妮弗睁开眼，声音平淡，“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是艾丽西亚，看到自己的丈夫，把家里弄得一团糟，我会怎么办。”
“报警？”卡梅伦说。
“不。”詹妮弗摇了摇头，“我会先帮他收拾干净。然后，给他煮一杯热茶。”
卡梅伦补口红的手，停了一下。她从镜子里，深深地看了詹妮弗一眼。
李衡握着方向盘，假装专注地开车。
一路无话。
车开到普林斯顿酒店。
大堂里，那个印度经理正焦躁地来回踱步，看见李衡，像看见了救星一般扑了过来。
“李先生！你总算来了！外面有记者来了！”他指着门口，声音都在发抖，“我现在必须报警！”
李衡皱眉，正想说话。
一只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胳膊。
是卡梅伦。
她冲他眨了眨眼，然后，脸上挂起了一个能让冰雪融化的笑容，走到了那个印度经理面前。
“经理先生，您好。”她的声音，像加了蜜的牛奶，“我是卡梅伦·迪亚兹。真是太抱歉了，给您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经理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在电影海报上才能看到的金发甜心，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我们的朋友，罗素，他是个艺术家。”卡梅伦的语气温柔得像哄孩子，“他有时候……分不清现实和戏剧。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病了。”
她垂下眼，叹了口气，像一朵要枯萎的向日葵。
经理的心，瞬间就软了。
“这样吧，”卡梅伦从包里拿出一本支票本，签了个字，撕下来，塞进经理手里，“这些，是赔偿酒店的损失。另外，我私人再给一千美金，请大家吃夜宵，就当是……替罗素，给大家赔罪了。”
她抬起头，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水汪汪的。
“您能……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吗？我们想先跟他谈谈。”
经理看着手里的支票，又看了看眼前这张写满了真诚的俏脸。
他点了点头，像被下了蛊。
“……好吧。但只有半个小时。”
李衡看着这一幕，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果然还是美人计好使！
就在这时，詹妮弗走了过来。
“艾丽西亚夫人的电话。”她把手机递给李衡，“她想亲自跟罗素说几句话。”
李衡接过电话。
李衡接过手机，看着一个哄服经理的卡梅伦，再看一眼拿来关键支援的詹妮弗。
他第一次意识到——盘古影业真正的战斗力，不在资金，不在剧本。
而在这支，气质各异的女子救援队。
三人来到房门前。
屋里没动静。
李衡抬手，刚准备敲门。
“咚——咚——咚。”
里面，传来低沉但节奏分明的撞击声。
空气，陡然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