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改主意了。”
林风一屁股坐回魅刹身边，脑袋很自然地就枕上了那双温润柔软的大腿。
“宝贝儿，这计划不错，但有个小问题。”
“什么问题？”魅刹的手指轻轻捏着肩。
“太被动了。”林风闭着眼，惬意地哼哼。
“咱们把网都撒出去了，万一那老狗是个怂包，吓得不敢露头，或者干脆换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继续挖坑，咱们不是白忙活了？”
魅刹想了想，确实有这个可能。
道衍那老东西，突出一个阴险狡诈，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缩，滑不溜秋。
“那你的意思是？”
“引蛇出洞，不如直接把手伸进蛇洞里，捏着它的七寸，把它拖出来。”
林风睁开一只眼，纯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恶劣的趣味。
“我要亲自去一趟。”
魅刹的动作停了。
“你去？去哪里？那些城池里任何一座都有可能是陷阱！”
她声音绷紧，显然是想起了上次林风差点把自己玩没的经历。
“就去他最有可能选的地方。”
林风翻了个身，脸颊在魅刹腿上蹭了蹭，跟撒娇的猫似的。
“天佑城。”
“这老狗要玩把大的，肯定得选个顶级配置的充电桩。”
“天佑城，人口过亿，下面还压着一条古龙脉，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豪华套餐。”
林风的语气轻松。
“隔着几千里地看戏多没意思，不得亲临现场，给他送上第一排的VIp席位？“
“我得亲眼看看，他到底是想怎么个升天法。”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终焉之力让他对因果的流动有一种野兽般的敏锐。
道衍那条老狗所有的谋划，最终的指向，都若有若无地牵引向那座巨城。
与其在外围猜谜，不如直接跳进棋盘中央。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魅刹蹙眉，终究还是没再反对。
她知道林风的性子，一旦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带上人。”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放心。”林风笑了，“专业的活儿，得交给专业的人干。”
……
半个时辰后。
天佑城，南门。
空间被无声地撕开一道裂缝。
林风从中走出，一身朴素的青色道袍，气息内敛。
看上去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游方修士。
在他身后，十道模糊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周围的阴影中，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这支由影一亲自挑选的精锐影子小队。
每一个都精通潜伏与刺杀。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神魂深处，烙印着对林风最绝对的忠诚。
林风抬头，打量着这座大陆闻名的超级城池。
太大了。
城墙高耸入云，如同一条匍匐的黑色山脉，绵延至视线的尽头。
城内人声鼎沸，无数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庞大到令人心悸的洪流。
最让林风在意的，是空气中弥漫的那股味道。
浓郁的香火气味混杂着一种……
说不清道不明的狂热情绪，形成了一股无形的气场。
林风甚至看到，几个修为在筑基期的修士刚一进城，眼神就变得有些恍惚，仿佛被什么东西影响了心智。
“好家伙。”
林风咂了咂嘴，内心疯狂吐槽。
这韭菜长势也太喜人了，都快能淹没脚脖子了。
道衍这老狗，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林风混入人流，朝着城内走去。
街道上，人挤着人。
他们口中念念有词，说的都是些人道大兴、薪火永存之类的口号。
路边，一个薪火组织的布道点前，更是围得水泄不通。
一名使者正站在高台上，声情并茂地讲述着。
“……就在昨日，城西的张大善人，瘫痪十年，虔心向人道之火祈祷，一夜之间，竟能下地行走了！此乃神迹！是人道之光在庇佑我等！”
台下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神迹！神迹啊！”
“感谢人道之火，感谢使者大人！”
林风撇了撇嘴。
他的双瞳中，黑与灰的色泽一闪而过。
在终焉之力的解析下，所谓的神迹无所遁形。
那个瘫痪十年的张大善人，体内生命本源被一股外力强行点燃，获得了短暂的爆发。
代价是，他原本还能再活三五年的寿命，被压缩到不足三月。
“透支未来，贷命修行？不，这连修行都算不上，纯粹是贷命换个好评。”
林风心里嘀咕。
道衍这老狗，不去搞金融真是屈才了，这套路玩得比谁都溜。
他又看向另一边。
一个衣衫褴褛的瞎眼老妇，在信众的簇拥下，颤巍巍地跪拜在一尊无面神像前。
随着一阵白光闪过，老妇竟激动地大喊起来：“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信众们再度陷入狂热。
林风看得直摇头。
那老妇的眼睛确实看见了，但不是用她自己的眼睛。
是一股信仰之力在她识海中构建了虚假的视觉影像。
这种影像会持续消耗她的神魂，等神魂耗尽，她也就离死不远了。
这些所谓的神迹，全是包装精美的骗局，天衣无缝。
完美地利用了凡人对希望、对奇迹最朴素的渴望。
可悲，又可笑。
林风没再多看，他像个真正的游客，在城里闲逛起来。
买了串糖葫芦，尝了尝路边摊的阳春面，还饶有兴致地听了一段评书。
评书讲的，正是“护国魔君林风”在火枫城大发神威，一念灭杀邪神，救百万黎民于水火的故事。
讲得是绘声绘色，荡气回肠。
林风听得津津有味，末了还往说书先生的赏钱盘子里丢了块碎银子。
说书先生千恩万谢。
周围的听众却大多嗤之以鼻。
“什么护国魔君，不过是另一个吃人的魔头罢了。”
“就是，跟仙门那些伪君子一路货色，咱们凡人的命，在他们眼里跟草一样。”
“唯有薪火，唯有人道之火，才是我们真正的希望！”
林风摸了摸鼻子，没跟他们计较。
看来苏嫣然的情报宣传工作，在这里遇到了铁板。
当一个谎言被包装成所有人都愿意相信的希望时，真相反而显得刺耳。
他晃晃悠悠地来到天佑城最繁华的中心区域。
这里商铺林立，车水马龙，一座名为通天宝阁的宏伟建筑矗立在此，正是通天商盟的分部。
林风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仰头看着这座高楼。
无数肉眼看不见的信仰丝线，从城市的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最终都悄无声息地没入了这座宝阁的地底深处。
而在那地底极深之处，一哥古老的气息正在沉睡，与这些信仰之力遥相呼应。
古老龙脉。
核心祭坛。
“啧，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老套，但真管用啊。”
林风一口咬碎了最后一颗山楂。
把道衍的老巢，建在苏嫣然的地盘下面。
这操作，属实是有点胆肥。
他没有急着冲进去。
现在动手，最多只能毁掉一个祭坛，道衍那老狗的残魂一溜，转头又能在别的地方东山再起。
要玩，就玩把大的。
他要等。
等到道衍发动最后的仪式，等到他将自己的残魂与这庞大的信仰之力、与地下的龙脉之气彻底勾连。
以为自己即将功成的那一刻。
再一脚，把他从云端踹进无底深渊。
他要让这条老狗，好好品尝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林风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汇入人海。
与此同时，他通过神魂下达了指令。
“布阵，锁死。一只苍蝇飞出去，都得问过我同不同意。”
十道潜伏在城市各处阴影中的影子，无声地行动起来。
一张以终焉之力为核心，笼罩整个天佑城的微型感知法阵，正在悄然张开。
林风找了家客栈住下，彻底变成了一个等待时机的猎人。
然而，就在他潜伏的第三天。
一枚来自永夜城的传讯玉简，忽然震动起来。
是魅刹的传讯。
林风指尖一点，魅刹略带惊奇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被他用法力约束在三尺之内。
“林风，姜洛神来了。”
“她带着一批自称已经悔改的薪火成员，指名道姓要见你。”
“她说……有关于道衍最终阴谋的核心情报，要亲手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