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大礼堂的表彰盛誉犹在耳畔，东风区这片热土已然掀开了新的篇章。在李天娇近乎不眠不休的统筹协调下，依托原电视机厂庞大厂区改造扩建的轿车厂，竟以令人瞠目的速度——不到两个月，便完成了从图纸规划到生产线安装调试的全部关键工作，具备了正式运行的条件。
厂区门口，“东风区中兴轿车厂”几个崭新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奠基仪式当天，彩旗招展，锣鼓喧天。市委书记胡泽、市长等市领导班子成员几乎悉数到场，各区县、各局办主要领导也应邀出席，场面之隆重，在东风区工业发展史上堪称空前。
何雨柱作为东道主和项目总推动者，身着笔挺的中山装，精神焕发，陪同在胡书记、市长等领导身边，介绍着厂区的布局和未来的规划。他的目光沉稳，谈吐从容，仿佛这两个月来的呕心沥血、各方协调的艰辛都化为了此刻云淡风轻的底气。
而今天仪式真正的主角，却是站在主持台一侧，穿着一身合体灰色女式干部装，头发挽得一丝不苟，面容虽略带疲惫却目光炯炯的李天娇。就在仪式的两天前，何雨柱亲自向她宣布了区委的决定：任命李天娇同志为东风区中兴轿车厂首任厂长，正处级。
这个消息如同一声春雷，在她心中炸响。从副处级秘书到正处级实权厂长，这跨越之大、速度之快，远超常规。她下意识地看向何雨柱，那个将她从机械厂技术科长破格提拔到身边，又在她毫无基层主官经验的情况下，将关系到全区产业布局未来的重担压在她肩上的男人。他正与胡书记低声交谈，侧脸线条刚毅而自信。
一股混杂着巨大惊喜、无尽感激和难以言喻的崇敬之情瞬间淹没了李天娇。她知道，没有何雨柱的力排众议、悉心栽培和绝对信任，绝不会有她的今天。这份知遇之恩，重于泰山。她强压下眼眶的酸热，将所有的激动与感念化作了一个极其复杂、蕴含着千言万语的眼神，深深地投向何雨柱的方向。恰在此时，何雨柱似有所感，回头与她目光一触，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鼓励与期许。
仪式正式开始，李天娇深吸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话筒前。她声音清亮，条理清晰，从项目筹建、技术引进到未来规划、市场展望，汇报得滴水不漏，面对市领导的偶尔提问，也能对答如流，展现出了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干练。
胡泽书记一边听，一边不住点头，侧身对身旁的何雨柱低声道：“雨柱啊，你这个秘书……不，现在是李厂长了，真是了不得！能力强，作风硬，是个好苗子！你手下真是人才济济呀！”
何雨柱谦逊地笑了笑：“都是组织培养的结果，也是她自己肯吃苦、能钻研。”话虽如此，他眼中闪过的满意与自豪却难以掩饰。李天娇的迅速成长，证明了他识人用人的眼光，也让他手中多了一张能独当一面的王牌。
奠基培土，锣鼓喧天。象征着希望的金色沙土被领导们共同挥锹填入奠基石坑，也预示着东风区乃至四九城的轿车工业梦想，从此落地生根。
当晚，区委区政府在区招待所举行了隆重的庆祝晚宴。市里主要领导兴致极高，破例都端起了酒杯。一时间，宴会厅内觥筹交错，气氛热烈。何雨柱作为主人和最大功臣，自然成了众人敬酒的焦点。他虽然酒量不俗，但也架不住轮番上阵，几轮下来，脸上已见红晕，眼神也有些迷离。
李天娇作为新晋厂长，又是今天仪式的主持者，也少不了被敬酒。她虽尽力周旋，但终究酒量浅，几杯下肚便觉得脸颊发烫。然而，更让她心绪不宁的，是席间不时偷偷投向何雨柱的目光。看到他被众人簇拥，身形微晃，她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揪紧。
晚宴持续到九点多才散场。市领导们被一一送上专车离去，区里的几位主要领导如刘盛民等人，也都喝得东倒西歪，被秘书或家属搀扶着离开。场面有些混乱，竟一时无人注意到，同样醉意深沉的何雨柱，被一直留意着他的李天娇，和招待所一名机灵的服务员一起，扶进了招待所二楼一个僻静的单间。
房间里，灯光柔和。李天娇让服务员去打盆热水，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扶着何雨柱在床边坐下。看着他靠在床头，眉头微蹙，领口微敞，呼吸间带着浓重酒气的模样，与平日里那个运筹帷幄、威严沉稳的何书记判若两人，李天娇心中百感交集。
她用热毛巾轻轻为他擦拭额头和脸颊，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她的任命，是机遇，也是分离。从明天起，她就不再是他的秘书，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每天为他整理文件、安排日程、泡好他爱喝的浓茶，不能再名正言顺地陪伴在他身边，感受他那份令人心折的智慧与魄力。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与不舍，混杂着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的、因崇拜而滋生的隐秘情愫，如同野草般疯长。
“何书记……柱子哥……”她低声呢喃，声音微不可闻。她知道自己的心思不该有，更不能表露，可今夜，借着酒意，看着近在咫尺的他，那份理智的堤坝正在悄然崩塌。
她咬了咬下唇，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颤抖着手，开始小心翼翼地为他解开中山装的纽扣，脱下鞋袜。她的脸颊红得厉害，心跳如擂鼓，既羞怯又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或许，就这样把自己交给他，不求结果，不问将来，只是了却自己这段无望的痴念，也算是对他知遇之恩的一种……卑微的报答。
就在她刚帮他脱下外衣，让他躺得更舒服些时，醉梦中的何雨柱似乎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和若有若无的熟悉馨香。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灯光朦胧，眼前的身影与记忆中那个大胆火辣、曾有过肌肤之亲的于海棠重叠在一起。
“小妖精……又来……”他含糊地低语了一句，带着酒后的沙哑和一丝惯常的调侃，手臂一伸，竟将猝不及防的李天娇揽入了怀中。
李天娇浑身猛地一僵，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想解释，想挣脱，可那坚实滚烫的怀抱和浓烈的男性气息，仿佛带着魔力，将她所有的力气和理智都抽走了。
何雨柱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灼热的吻带着酒气铺天盖地落下。
夜色如墨泼洒在筒子楼与新起的酒店之间，檐角的铜铃被骤起的风扯得叮当作响，混着远处胡同里收废品的梆子声，碎在渐密的雨丝里。酒店的窗棂是新式的钢框玻璃，被狂风裹挟的雨点狠狠砸在上面，溅起细碎的水花，又顺着玻璃的纹路蜿蜒而下，像一道道模糊的泪痕。
何雨柱的手掌按在窗沿时，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湿意。窗外的老槐树被风揉得枝叶乱颤，墨绿的叶片在昏黄路灯下忽明忽暗，偶尔有熟透的槐果坠落，砸在积水中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呼吸带着酒气的灼热，拂过李天娇颈侧时，她耳后的碎发被风吹得贴在皮肤上，混着额角渗出的细汗，黏腻得发痒。
雨势渐猛，天地间织起一张灰蒙蒙的网，远处工厂的烟囱在雨雾中只剩模糊的轮廓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卷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掀动了桌上摊开的搪瓷缸子，叮当一声撞在暖水瓶上。
李天娇抬手去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擦过何雨柱泛红的脸颊。窗外的雨帘突然被一道闪电划破，瞬间照亮他眼底的迷离与炽热，紧接着雷声隆隆滚过，将两人交叠的喘息掩在沉闷的轰鸣里。雨珠顺着屋檐成串坠落，在窗下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窗内摇曳的烛火，也倒映着两人纠缠的身影，在风雨交加的夜色里，晕开一片朦胧的暧昧。
她原以为这只是一次奉献与告别，却没想到，这男女之欢竟如此蚀骨销魂，让她无法自拔。
这一夜，对于初次承欢的李天娇而言，漫长而又短暂。何雨柱在醉意与潜意识驱动着。直到窗外天际泛起鱼肚白，李天娇才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带着一身青紫和身心极致的疲惫与满足，昏昏沉沉地睡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已是天光大量。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那疯狂而羞耻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她猛地睁开眼，却撞进了一双深邃而复杂的眼眸中。
何雨柱早已醒来，正侧身支着头，静静地凝视着她。他的酒意已退，眼神恢复了平日的清明，但那其中却翻涌着李天娇看不懂的纠结、诧异，甚至还有一丝……懊恼？
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尴尬与难以言说的微妙。李天娇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昨夜那点旖旎的余温骤然冷却。她拉高被子，遮住自己赤裸的身躯和布满痕迹的肌肤，羞愧、慌乱、以及一丝隐隐的受伤，让她不知所措。
何雨柱看着她惊惶如小鹿般的眼神，和那明显哭过略显红肿的眼眶，心中五味杂陈。他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声音带着宿醉后的沙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天娇……我们……”